青鸟坊酒楼,一驾驷马华盖马车停在了楼外,其中一匹马上跳下来个身穿水蓝色衣裳的青年。
青年正是林一,他直接穿过酒楼,步履匆匆进到后院厢房,在林水焉的房外扣了扣门。
“坊主,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动身。”
房内的林水焉正对镜梳妆,听到林一来门外通报,放下了手中眉笔。
摸摸脸颊,看看镜中人精心的妆容,林水焉满意地问:“所有药草都准备好了吗?”
林一答:“都准备妥当了,已经派林六骑快马送往吴亥公子处。”
林水焉起身,将梳妆台上的胭脂首饰捡进梳妆盒中,盖好后递给身后的林七,打开房门,赞赏林一道:“让你找的那些草药,有几味过于珍贵稀罕,连百草堂都没有。这事你办的不错。”
“这是属下分内之事。”林一躬身,催促道:“请坊主先行动身,属下会在坊里等候世子。”
林水焉又问林七:“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林七回道:“坊内都打理完了,兄弟姐妹们也按您的吩咐陆续出了城,只剩三二在为世子准备替换的衣物。”
林三二恰好从转角过来,垂首行礼道:“坊主,世子的替换衣物已经准备妥当。”
闻言林水焉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那便...走吧。这里交给林一就行了。”
林七撑起墨伞,跟上林水焉的步伐,为她遮挡住飘落的雪花。
林三二也快步跟了上去。她之前有别的任务,不明白为什么忽然间就要离开冀州,因此忧心地询问林水焉:“坊主,出什么事了吗?”
林水焉忽地问:“为世子准备的替换衣物是黑衣红氅吗?”
“是的,黑衣红氅没错。”林三七一愣,先前坊主就是这么安排的,怎么这时候又向自己确认?难道是觉得自己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林水焉笑笑:“那便好,别看燕世子放纵不羁,其实内心啊,可细腻了,他总怕身上会溅到血,就是平日里,也不穿浅色的衣服。”
林三七更加莫名,不懂坊主怎么忽然说起这些。再说了,这好好的,身上怎么会溅到血呢?不懂。
楼外马车安静等待着,说话间三人已经出了酒楼,话也就止住了。而被她们议论的世子,此时还在郡守府衙里,与一干护院高手剑拔弩张。
会客厅院前的人愈加多了起来,朱庸这人又好攀附风月,院中多假石花草,真要在这打起来,其实不利于燕燎。
燕燎扶住横悬在身后的腰刀,对一众家仆丫鬟们说:“不想死的话就散了吧,自己去找个地方躲着。”
听了这话,那些早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家仆们如蒙大赦,拭去额头上的冷汗,纷纷四散往外面退开。
毕竟,在生死面前,人们总会格外坦诚。
朱庸气愤得脸皮直抖,一挥衣袖冷笑道:“狂口小儿,还敢大放厥词!”
虽然这么说着,他自己也退进了会客厅,往太师椅上一座,高喊说:“把这逆贼拿下!”
朱庸这话是对那些护院说的,院中站着的徐斌却陡然一震,像是忽然醒来,双目极亮地望着燕燎。然后,徐斌拽着徐少清,默默退到了院门处,不动声色地观察局势。
闲杂人等一走,院中空旷了大半。
朱庸一声令下,墙头、房顶,二十多个人齐齐扑下,霎时间刀光剑影,在半空中绘成一张紧密的银网,直指地面手握刀柄的燕燎。
眼看着银网就要落下,燕燎不慌不忙,凉刀出鞘,横挥出手。
刀剑相撞,铿锵声鸣,只一招,扑下的众人便猛地扭转了身子,纷纷散开站在地面上。
不得不散,燕燎那一招,他们竟然没法接住!
但有一个人没有散开,没有散开的人穿着灰扑扑的麻衣,刚毅瘦条的脸上布满胡渣。
这人毫不起眼,冰冷的目光中死气沉沉,可他端在手中的一杆银枪却生气磅礴,直直对着燕燎的眉心,堪堪被燕燎用刀格挡下来。
燕燎面色微肃,手腕一翻拨开银枪,向后倒滑了三步。
徐斌紧紧盯着院子,一颗心悬在嗓子眼里:“这二十多个人,大多都是亡命之徒,出手必然十分凶狠。”
徐少清真是佩服父亲还有心思在这分析战况呢,压低声音问:“现在怎么办?燕世子肯定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等下真要把燕世子拿下吗?”
徐斌摇摇头:“且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