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还举着燕字旌旗。
真有他的!
城楼上,燕羽双眼微眯,拳头往城砖上狠狠一砸,发泄怒气。
望着千军之前赤兔马上的燕燎,燕羽冷笑,扬声高喊:“燕燎,你以为,你从冀州搬救兵回来有用吗!”
燕羽心里还有些奇怪,燕燎借兵回来,为何只带了这么点骑兵?他往下看去,城门外底下那最多只有两千人。冀州的千人骑兵,要如何抵挡漠北的骑兵?燕燎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无论燕燎在想什么,无论燕燎用兵如何有神,燕羽都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他敢确定,自己将在这里擒住燕燎。
燕燎并没有理会燕羽的喊叫,他看着王城外围。
城门口坐了几天的小酒肆早被马蹄践踏掀翻,桌子椅子散乱一地,老大娘用来温酒的炉子也倒在雪里。被当成狼烟点了的藏书阁,焦黑的枯立在风雪里,阁外稀疏倒着几个布衣百姓,想必是搬运书阁藏书的工人,莫名其妙地死在了突然冲到王城脚下的自己人手里。
而这些还仅仅是城外,王城内呢?
王宫就算遇到事变,也会有禁卫挺上一段时间,那些大臣们就算反抗,燕羽政变要用到他们,也不会杀他们,可是没有缚鸡之力的百姓们呢。
燕燎心寒,他不懂这辈子的燕羽怎么会变成这样?迷恋上权利?想自己称王?
但是哪有这么愚蠢的篡位方式?
不说自己,父王德仁声名一向贯响漠北,篡位这样的漠北王,怎么能硬来?
就算要篡,也应该得兵不血刃,该向上辈子燕羽他老子对自己那样才对。
燕燎看傻子一样看着燕羽,然后问出心中的疑问:“燕羽,你为何要背叛本世子?”
燕羽受不了燕燎这样的眼光。
明明自己站在城楼高处,燕燎位于城门脚下;自己处于优势,燕燎处于弱势,为什么燕燎看自己的眼神那么高高在上,平静不惊,就好像两个人的位置正好相反一样。
“燕燎,你狂妄自大,一身反骨,本将军为了漠北着想,不能让你这样的人将来继承王位!”想了想,燕羽又说:“王上宅心仁厚,对你骄纵爱护,你却瞒着王上悄悄养着私兵,心思多么深沉!”
燕燎被燕羽这话气笑了,说:“所以你现在拿着本世子养的私兵对付本世子,你可真是高尚啊。”
燕羽正义凛然:“我是为了漠北的将来。”
“没出息的东西,有什么话滚下来当着我的面讲,站那么老高的干什么?”
真正的理由都没有胆子说出口,在这虚虚伪伪的满口大义,燕燎只觉得无趣。
燕羽好歹也是燕燎的表兄,燕燎说话如此不客气,他气愤道:“亏你还是大儒范先生的学生,一肚子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吧。”
说完又觉得不对,又骂道:“什么大儒,教出来的学生整天想着举兵造反,王上到底是作何想的,人死了还给立碑,要我看这就是他们姑苏人的计划,拿我们漠北当棋子,还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主意。”
燕燎脸上的玩味神色淡了下去,冷冷看着燕羽说:“萧羽,不许你说我老师的是非。”
多年未被叫起这个名字,燕羽浑身一震,充满恨意地盯着燕燎,“你还知道我姓萧,那你是不是还记得你身上也留着一半萧姓的血?如果记得...你究竟是为什么,狠心地把我父亲关在长城脚下,逼着他十年如一日地督守着长城,永远不许回到王城一步!”
见燕羽忽地狰狞,燕燎脑子陡然清明,大概明白燕羽为什么要反自己了。
原来是为了他的父亲鸣不平。
燕燎目光复杂,感慨命运居然如此玩弄凡人,实在是叫人搞不懂。
燕燎和燕羽是表兄,燕燎的母后是燕羽父亲的亲生妹妹。
可惜那位端庄美丽的漠北王后福浅,生下燕燎后当场就难产而死。漠北王恰好又是个痴情种,说什么不肯再续弦,这么一来,王位的继承人就只有燕燎一人,且不出意外,也不会再有其他王室子嗣。于是燕燎就成了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生怕他出一点点的意外,生怕他有一点点的不痛快。
费心呵护,娇生惯养,要什么有什么,生生把燕燎养成了一个小霸王。其中,归其功劳最大的,就是燕燎的亲舅萧成恩。
当然,这都是上辈子的事。
上辈子燕燎被养成那种模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等燕燎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是十一岁过节的年前。
在咸安传来父王弑君被处死的噩耗后,这个亲舅的尾巴才终于露了出来。
萧成恩将漠北的大臣们悉数杀死,向朝廷递上奏章,声称一切都是漠北王的错,他已经将漠北的反臣全部处死,且愿意每年向朝廷增加两倍的进贡,只请朝廷不要再咎即漠北国的罪孽。
腐烂的朝廷欣然同意,于是,漠北的稚子新王即位,懵懂的燕燎成为了萧成恩权利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