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是不可能哭的。
上辈子怎么样是上辈子的事情,只要许嘉平好好的就行。
一上午的课主要围绕着讲评试卷,宋季秋手上压根没有卷子,老师拖堂,一节课接着一节课上,他也没办法去办公室找新卷子。
前桌一个染了红毛,一个染了绿毛,之前起冲突时是十三班唯二站在许嘉平这边的人。
小绿毛拿着手机突然茫然地往回转,像特工执行任务一样谨慎,仔细思考老大发给他的“把卷子给他”这个消息里的“他”是谁。
他的目光从若无其事的许嘉平身上移到乖巧摆了本草稿本的宋季秋上。
他悟了。
宋季秋谁不知道,年段知名学神,他最讨厌的好学生。但宋季秋一来就帮老大解围,老大冷情冷心,居然会关心同桌有没有试卷。
这叫什么?
这就叫双向奔赴!
小绿毛一脸殷勤地把自己的卷子塞给宋季秋:“你用我的。”
宋季秋意外:“谢谢。”
“不用客气。”小绿毛疯狂摆手,老大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
宋季秋低下头专心浏览试卷的内容,小绿的试卷被涂得乱七八糟,选择题题全选C,填空题全写1,大题的地方画满了动漫人物。
小绿毛怕被他笑话,但宋季秋认真地夸奖道:“你画的真好。”
从小到大被人嘲笑成绩、被他爸妈砸了画笔骂不务正业的小绿毛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动过。
士为知己者死。
老大的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等下课前桌的两个人转过来,绿毛叫做柳浩,红毛叫做陶可。
陶可看不惯宋季秋,一言不发。
但柳浩自以为发现了老大的新朋友,殷勤地自我介绍:“我俩一个人逃课,一个人溜号,爹妈取名时就注定我们没法儿好好学习。”
宋季秋几天以来阴沉的心情成功被冷笑话逗笑。一下子冲散了郁气,笑起来梨涡浅浅。
许嘉平想:
眼睛倒是不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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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林焦虑了一上午,老师一走就冲到宋季秋面前,挥着拳头把前桌的陶可和柳浩赶走。两人懒得找他晦气,翻了个白眼给他让座。
“季秋。”元林瘪嘴,故意做出可怜的姿态,“你怎么不和我一起坐呢?”
宋季秋当然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特意想和许嘉平坐,只好想办法找借口:“我和你都这么熟了……而且我原先在一班也是坐这个位置。”
被友情蒙蔽了的元林没空去纠结话里的逻辑漏洞,恶狠狠地瞪了眼许嘉平座位上的空气。转念一想,安慰自己道,许嘉平这人三天两头逃课,到时候位子一空他就能搬过来和宋季秋一起。
元林的算盘打得美滋滋。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他实在猜不到美好的幻想会落空。
接连几天许嘉平每天一到早读就放下书包睡觉,到了放学拎包走人,中间课间偶尔醒几次出门呼吸新鲜空气,比996的社畜还要认真努力打卡。
连许嘉平前桌的小弟也大为惊奇,惊讶之余甚至多了几分担心,趁着许嘉平放风不在的时刻嘀咕。
“你说我们老大怎么了?天天就在那儿睡觉,精力这么差,是不是不行啊!”
“卧槽,你找死吗这么说话?”柳浩善良地为许嘉平找借口,“可能学校的桌子催眠,能让人睡得香吧。”
陶可转头顺道向宋季秋寻求认可:“学神,你觉得呢?”
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现了,学神人美心善,一点不见好学生的架子,不仅不会看不起他们,还能加入他们开一些有趣的玩笑,所以他现在老是爱往后桌扭,充分锻炼了脖子。
宋季秋正在整理重点,抬起头,单手撑着脸转笔:“五、四、三、二、一。”
陶可和柳浩在倒计时中疑惑地瞪大眼睛。
下一秒,许嘉平一巴掌拍上他们俩脑门,揪起他们的衣领,冷冷道:“皮儿痒了哈。”
许嘉平放风时间结束。
“老大!老大!我真的错了!”两人连连讨饶,用哀怨的眼神瞥向宋季秋。
宋季秋向他们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侧身让出一段距离方便许嘉平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初见时许嘉平能叫出宋季秋的名字,可几天的相处下来,许嘉平又完全拿他当透明人。
估计是出去抽了烟,许嘉平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只不过宋季秋从小不抽烟不喝酒没怎么接触,加上感冒刚好没多久,忍不住揉红了鼻子,连打几个喷嚏。
他同桌眉头紧皱,嗓子里有金属般的颗粒感,冷冰冰的:“换座位。”
宋季秋顿了一下,假装自己没听见,低头给题目的图示加了几条辅助线。
许嘉平盯了他两秒,似乎生气了,语调跟着沉下来:“小少爷,你金贵得很,我这儿可伺候不了你。”
他等着宋季秋生气,就能借题发挥,可宋季秋空白几秒,耳朵没红脸没红总之哪儿哪儿都正常,就是嗓子有点哑,很轻地反驳一句:“我不是少爷。”
再过一会儿,宋季秋的脖子红了,倒不是因为生气,而是起了一些小疹子。
直接过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