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快跑……”恍惚中，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呼喊着，“快啊……布鲁斯，快跑起来……”

是谁在说话……

昏昏沉沉中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格外沉重无力，如同深陷泥沼般的压抑得喘不过气来，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眼前是一片漆黑，一团团尖锐呼啸着的蝙蝠包围住了他，可以见到无数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盯着他，在围着他盘旋。模模糊糊的远处仅有一点微弱的光亮，他艰难想迈开步子，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快啊……快跑！”

布鲁斯猛的睁开了眼睛，额前的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湿漉漉的粘在一起，一身冷汗让他感觉极不舒服。经过了一夜的休息，他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更差了。

不过是一个噩梦……

丝丝亮光透过厚重窗帘的缝隙挤进昏暗的房间里。

片刻后，布鲁斯才从有些疲惫的从床上坐起来，拖着步子走进浴室里冲了个澡。

滚烫的热水冲走去了身上那冰冷又粘腻的不适感。

“老爷？”听到楼上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阿福有些惊异于今天的韦恩少爷起得如此之早，“请稍等片刻，早餐还没有准备好。”

“不，阿福，我还不是很饿。”还带着一身水汽的布鲁斯拉开了浴室的大门，他一边用毛巾随意的擦着头发，一边扣上了浴衣的扣子。

“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半个小时后我再来叫您。”阿福体贴的关上门，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遵从了自家老爷的意愿，留给他足够的时间来。

未干的头发还冒着热气，布鲁斯也不去理会，懒洋洋的靠在扶手椅上，干燥而舒适的环境让他感到好受了不少。

厚重的窗帘已经被阿福拉开，他可以看到窗外灰白色天空，还有韦恩庄园的全景，每棵树都被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美得标准、精致，但总感觉像是缺少了一点什么。

他静静的看着窗外烂熟于心中的景象，即使闭上眼睛，他也清晰的记得在哪里有一排树，后面有一条小径，那条林荫小路上还有一张从没有人坐过的长椅……

平静能给人心灵以莫大的慰藉。

至少在这一刻，他不想去想那些已发生的、正在发生的、可能将要发生的破事，毁了自己的心情。

古老的雕花桌面上摊开放着一本书，墙上挂着的调查案板，订着不少人物照片、文档记录、剪报……黑色的记号笔在上面涂涂画画标记了一些只有他才能看得懂的暗号。

但现在他一个字也不想看。

他盯着那块白板出神，假装在欣赏一副拙劣的风景油画。

过了许久，他才想起了什么似的。

伸手从床边的架子上拿过了通讯器，又舒舒服服的挪回原位。

他还记得在宇宙的另一个角落里，还有一个比他更惨的倒霉蛋。

还有什么比看到别人比你更惨更能让自己感到好受些呢……

咳咳，不是。

有一说一，就仿佛自己在都市悬疑频道，而卡尔则在荒野求生频道。

可能分不清谁更惨。

……

【我把自己的肩膀给拉脱臼了！】

【但这完全值得！】

【我在痛不欲生的同时，喝着索然无味的营养液！哈，你绝对猜不到，这里可整整有五袋！喝掉一袋后，这也意味着未来四天我都不用愁了！】

【啊，熟悉的味道……这个营养液真的喝得我嘴里都淡出鸟了，然！而！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吃过最令我难以忘怀的东西了！】

【一袋下肚，一天不愁！】

【接下来，让我再回到实验室里，把门关上，然后再在我自制的小狗窝里躺下……】

【这些反应堆释放出来的热射线，不仅温暖，还能给我一点光源，可真是太好了！我可以听到外面的狂风呼啸着，光是站在走廊上砸门那会，就已经把我给冷出病来了。】

【一个封闭的温暖环境，有光又有食物……噢！我还得注意不要碰着我的肩膀，这确实有点疼！】

【完美！】

【呃……其实也不是。】

【你看，我已经度过这一天了，这绝对是我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当然，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应该是最糟糕的一天，百分百是的。】

【但是，我还活着，不是吗？我没有因为逃生舱发射失败而变成一堆太空垃圾，或者和距离我仅有数十米之隔的同伴那样……融在一起。】

【感谢拉奥，我还活着。】

【带着这个想法……晚安了，不管你在哪儿。】

【希望明天会更好。】

……

【Kal is busy】

布鲁斯的目光久久的停留最后一条消息上，微微皱了皱眉，迟疑片刻却不知道该发点什么。

“老爷，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阿福此时轻轻的敲了敲门。

“好的，我就下来。”最终，布鲁斯还是什么也没有回。

他只是默默的把通讯器收回到口袋里，起身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

或许该给这个简陋的通讯器再升升级，比如加上一点消息提示什么的，这样他就不会错过消息了。

他想着。

……一会再说吧，生活已经够倒霉了，不能再辜负自己的胃了。阿福的手艺绝对是哥谭王子“纸醉金迷”的一生中绝不可辜负的高级享受。

布鲁斯起身来，披上了自己的外套，在握上门把手准备推门而出时，才想起自己还湿漉漉未干的头发。

……还是吹一下吧，不然阿福又得抱怨。

他想了想，有些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片刻后，房间里回荡着吹风机的“嗡嗡”声。

布鲁斯闭着眼睛感受到随着他的动作，强烈的热气一直吹拂在脸上，然后顺着发梢末端直到头皮深处，原本湿漉漉的短发很快变得干燥而蓬松。

……

阿福一脸欣慰的笑着,看到布鲁斯整个人的状态比昨天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尤其是，终于记得吹头发了！重点表扬！

“唔……布鲁斯老爷，我真高兴见到您有一天也知道要照顾自己了。”

“I am not a kid，Alfred.”布鲁斯耸耸肩，头也不抬的继续解决着自己的早午餐。

“Hmm……”阿福挑了挑眉，对于他的话显得有些不置可否，“在我眼里，alway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