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凌垂头整理衣服,默不作声。
沈故一把拿过楚昭凌手里的剑,手往下坠了坠,惊呼:“这么沉!”
“别伤着。”楚昭凌怕沈故不知轻重伤着自己,急忙提醒。
剑身透着淡淡寒光,边缘极薄,剑锋锐利。沈故手握在剑柄上,剑柄空出一块。
“你就是用这把剑上阵杀敌的?”
楚昭凌点头,眼神带了些怀念:“初次上战场,父亲送我的。”
“那你杀第一个人时害不害怕啊?”沈故问了一个特别傻的问题。
沈故一直觉得人和人的初始勇气没差多少。上次经历刺杀他都坐卧不安,何况是近距离取人性命。
楚昭凌沉默下来,似在回忆。良久后,语调平静:“呕吐,做噩梦,吃不下饭。”
很久远的记忆了。甚至一度让他怀疑不是自己的记忆,因为太懦弱。
沈故嘴巴抿成一条线。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楚昭凌望着垂着头的沈故,藏在衣袖里的手轻轻捻了捻,缓解了想揉他脑袋的冲动,“目前的路,我很喜欢。”
沈故仰起头,真心实意道:“你一定会是位好皇帝!”
楚昭凌大概能猜到沈故的想法,却没做解释。沈故想退位是不可能的,皇位他必须坐得稳稳当当。
岔开话题:“回来这么快,玩够了?”
“不是。”沈故终于想起突然折回的目的,“我在一家饭馆里看到了一位挑着筐的男子,以为是私盐,没想到是一筐土豆。都城私盐泛滥是何时开始的?”
楚昭凌缓缓道:“去年后半年,大量私盐涌入城内,致使官盐积压。官府捣毁了几个分点,一直找不到总巢。”
“都这么久了。”沈故惊讶。
“怪我,疏忽了。”
盐铁官营。贩卖私盐一直被明令禁止,但也有松动之处。一来确实禁不干净。利字当头,就算代价再惨重也会有人趋之若鹜。二来官盐确实价格昂贵,“三担米一斤盐”不是说说而已。
官府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将私盐控制在合理范围内——不会影响官盐售卖,也能让百姓通过买私盐得到一定的补给和缓解。
这么多年,私盐对官盐来说一直是无伤大雅。然而不知不觉间,口子越撕越大,以至今天的局面。
“怎么能怪你呢。”沈故底气不足,“要怪也是怪我。我是皇上。”
虽然那时候他还没穿过来。
“咱们府上用的就是官盐吧。”沈故继续道,“质量确实不行,提纯度不够,还有杂质。”
这两点意味着可以获得更多的盐,可以卖更多的钱。
听到“咱们”两个字,楚昭凌的嘴角微微勾了勾,解释:“官盐是民间商人从官府获得盐引,官府从中抽成,一般为四成。”
适合制盐的地方主要分布在东南沿海和中部腹地的盐湖,天高皇帝远,加上需求量巨大,由官府全权把控力有不逮,只能这般处理。
而盐引即合法的凭证。合法制盐,合法卖盐。这样的盐就是官盐,否则则为私盐。
盐商为了牟利,自然会尽可能提高盐的产量,加上四成利润被抽走,共同造成了官盐价格高、质量低的状况。
沈故稍作思考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手里提溜着宝剑,自言自语:“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既能保证官盐质量,价格也低。”
盐税是国家财政收入重要来源,绝不能舍。可这样下去也不行啊。官盐相较于私盐一点优势都没有,若一直如此,不得被私盐虐成渣渣。
沈故冥思苦想。
“除了加大禁私盐的力度,没有别的好办法。”
楚昭凌话刚落,沈故一锤掌心,明亮的眼里闪着兴奋:“我知道了!”
“什么?”楚昭凌意外。
“我去贩卖私盐!”
楚昭凌:???
他说什么?
沈故没注意楚昭凌凝固的表情,自顾自巴巴:“我是皇上,贩卖私盐挣的钱既是我的钱,也是国家的钱。若我能垄断全国的私盐市场,钱全揣我兜里,国库也有钱了!简直不要太完美!”
楚昭凌没绷住:“信不信我踢你!”
沈故反射性护住屁股:“怎么了,挺好的办法啊。打不过就加入。”
私盐禁不干净,官盐又太贵,那干嘛不自己卖私盐。若是其他人还有私心,可沈故是皇上,一国之主。他的钱就是国家的钱,国家的钱也是他的钱。没什么两样。
“还说?”楚昭凌威胁。
沈故怕挨踢,捂着屁股跑了。跑几步又折回来,趁楚昭凌不注意,“啪”一巴掌呼到他的屁股上。
紧致挺翘,弹性十足。
“诶呀呀,手感真不错!”沈故跑得比兔子都快,声音甩在身后。
独留楚昭凌在风中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