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攸宁视线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吹笛人身上:“我记得之前琉焰堡这两人还想杀了这位小兄弟。小兄弟,这金冠琉璃鸟是你引来的,你要交给我呢它还有命活,你也有命活。如果你要交给他们……反正我都替你觉得不值。”
吹笛人,也就是席安康没想到话题会引到自己身上。
然而,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他已然明了,自称柳浩琨的仙师长得玉树临风的,却希望息事宁人。而那位自称上官恒的修士说的话,却字字戳中他的心口。
半晌,席安康缓缓朝着上官恒挪了一步,轻声道:“这位仙师,我听您的。”
吹笛人的声音和他的笛声一样,清亮悦耳,宛转悠扬。
要让阎攸宁比喻的话,好比炎热的夏季吃着冰西瓜,有种沁人心脾的舒爽感。
阎攸宁的视线扫过之前被湛廉二人杀死的两具尸体,笑了笑,意味不明道:“挺好。”
但这两个字,听在柳浩琨三人耳中便是十足的挑衅。
就在此时,一声鸟鸣忽然响起,因上官恒的出现而被他们忽略的金冠琉璃鸟彻底醒过来,这种鸟本就胆小,一下子看到这么多陌生人,直接长鸣起来。
与此同时,展开的翅膀带起的风,吹动了四周的草木。
犹如风暴来袭,草木瞬间弯折,将躲无可躲的少年身影完全暴露。
这是池醉始料未及的。
湛廉比所有人的行动都要快,看到少年出现,猛地拿出一件法宝。
这件法宝犹如有意识一般,裹挟着长风,以电光火石的速度直逼池醉。
柳浩琨还来不及阻止,便看到缚以银色锁链,形如鹰爪的锋利金属,骤然扣住少年纤细的脖子。
他怎么都没想到湛廉竟会选择伤害无辜。
柳浩琨一个字都未来得及出口,眼睁睁看着金龙抓刺穿少年细嫩的肌肤。
鲜红的血液缓缓渗透而出,染上冰冷的爪牙之上。
湛廉控制着锁链,威胁道:“上官恒,不想他丢了命,就不要那么嚣张!如果你把金冠琉璃鸟给我们,吹笛人和他你带走也无妨。”
上官恒既然在乎吹笛人的性命,肯定不会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无辜少年见死不救。
吹笛人席安康倒吸一口冷气,没想到修者会拿他人作要挟。
阎攸宁听得有些愣怔,也不知道是谁给了湛廉如此的勇气,他手中不知何时拿出了一捆绳索,在刚才其他人的注意力都放到湛廉身上时,用法力控制着绳索捆住了即将要飞走的金冠琉璃鸟。
此刻,金冠琉璃鸟被困于一棵树上,不断发出鸟鸣挣扎,却逃脱不能。
这几乎是瞬息之间发生的事,这之后,阎攸宁便听到湛廉的威胁,等反应过来其中想法后,他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来。
严泊本来看到湛廉的所作所为,还有些犹豫,毕竟柳浩琨还在此地,这柳师伯虽然风流好色,但神奇的是只喜欢美色,并不碰美人,本性更是喜好扶危济困,见到湛廉这样的行为,这事结束,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察觉柳浩琨面色很差,识时务的没有出声。
眼看池醉脖子上的伤口越来越深,阎攸宁终于停止大笑,擦着笑出的生理性泪水,叹息一声,困惑道:“你以为我是活菩萨,绝世大善人吗?”
湛廉彻底被激怒,怒火冲昏了头脑,暗暗施加法力。
柳浩琨面无表情地凝视湛廉,终于开口:“湛廉,这只是个凡人,快放开他。”他是想息事宁人,可湛廉这般作为却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锈尘七圣剑散发逼人剑气,直指湛廉。
少年缝着补丁的衣衫染血,脸色苍白的都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看上去无比脆弱,似乎只要湛廉再用力一点,就会丧命。
先前,少年半张脸都被挡住长长的刘海挡住,此时被迫仰头后,头发从中间分开往两边滑去,终于露出少年的眼睛和光洁额头。
也让人看到了少年的容貌和表情。
少年看着十二三岁,长着一张惊艳的面容,起码阅美人无数的柳浩琨,都在一刹那愣了一下神,之后才注意到少年出乎意料镇定的神色。
阎攸宁却是第一时间注意到,池醉的表情却比任何时刻都冷静,对他见死不救的话并无反应。
似乎本该如此。
阎攸宁和池醉四目相对,一时看不出少年究竟在想什么,这反而让他产生了微妙的探究心理。
而池醉是真的没觉得有问题,甚至还松了口气。
只因他觉得,如果真是魔僧行苦,即便不杀老弱妇孺,也不会因这种刚认识的孩子而改变什么原则。
就很魔僧行苦。
至少,这点与他的认知是契合的。
重生后,池醉就明白,自己的命本就应该由他自己来掌握,包括自救和利用一切能利用的。
正如这一刻,当他的性命被人捏在手里犹如蝼蚁,他不会将期待放在魔僧行苦身上,更不会放在柳浩琨身上——这个重生前被他视作劲敌,却一生都无法战胜的男人。
湛廉的攻击、问话以及阎攸宁的回答不过是在几个呼吸间。
池醉感受着紧扣脖子的金龙抓正在带走自己的生命气息,危机感节节攀升,催生求生欲。
恍惚间,上辈子无能为力的一幕幕犹如走马灯一般,闪现在池醉眼前。
为什么总是有人要逼他,总有人看轻他……
上辈子,他欲求得幸福,他们说他已入魔教,不配得到幸福,就该万劫不复,哪有资格去和柳浩琨争。
这辈子,他选择重修相克心法,没日没夜的修行,从未过过舒坦日子,因为方才的丹药被视作凡人后,却勾起了他记忆中深深刻在心底的,一双双瞧不起他的眼……
重生一世,他还有仇要报,岂能死在区区一个筑基修士手中。
不论哪辈子,皆是——
求人不如求己。
池醉思绪如电。
当阎攸宁的目光看过来时,他无波无澜地回望,随后,唇齿间泄露微弱的呻 | 吟声,耳边是湛廉自以为是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