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个代表,就是杜岩杜大师,这位大人出生公府,家学渊源,擅长阵法,以他为首的勋贵子弟派在供奉院里和平民派相对,而掌管供奉院的大国师则对平民派偏心无比,不仅大开供奉院之门,让平民进供奉院,他自己收下的六个弟子里,也只有一个出身勋贵。
皇室本来便是最大贵族,他此般行为,怎能不让公卿们指责。
要刘伯光说,大国师也是个蠢货,放公卿们的力量不用浪费,现在果然死了。而且正是靠着大国师之前的偏心,祝师之间派别对立严重,只要不是平民祝师,和大国师的关系肯定不怎么样。
平民祝师的表现如闵吉,出身好的祝师,就该和面前这位夭祝师一样,敷衍着附和了两句对几样朝食的称赞,并不把它当一回事。
之前青城剑门的祝师为什么走?因为他们是平民派的,受过大国师恩情,不走会让人戳脊梁骨。
那什么样的祝师会留下?自然是和大国师不合的勋贵派祝师。
刘伯光只要将他招揽进青城剑门,因为祝师离开而对掌门谌巍不满的青城弟子自然会感激他,无形之中压了谌巍一筹。
想到这个可能,又想到夭祝师或许的身份,刘伯光的话语不经意间又柔和了少许,好似春风拂面般温暖和煦。
闵吉快被这春风拂吐了。
车山雪虽然看不见,却能想象闵吉是个什么表情,从刘伯光的态度言语中已经揣摩出不少消息的他内心暗笑。正巧堂上几人都已经放下筷箸,车山雪对刘伯光点点头,刘伯光便招呼陪客的刘明业:“明业,闵小祝师既然想入青城为徒,你带他去把这件事办好吧。”
“等等,”不想和刘家人为伍的闵吉猛地看向车山雪,“先生——”
“见到青城的师兄们一定要好好打招呼。”车山雪说。
“先生——”闵吉不愿。
车山雪微笑,道:“去吧。”
“可是——”依然不愿意的闵吉突然看到车山雪偷偷给他做了个手势,他沉默片刻,转头对刘伯光道,“先生他双目有恙,请刘副掌门好些照料。”
“这是自然。”刘伯光说,“以后闵小祝师便是我青城剑门的一员了,你起步落后,可要笨鸟先飞,多多努力啊。”
作为青城剑门的副掌门,他这话得体极了,但闵吉就是听着不舒服。拱手道了几句场面话,少年人忿忿跟着刘明业离去了。
“夭祝师的弟子甚是体贴。”留在正堂的刘伯光对车山雪说。
“路上遇见的小友,生病了多亏他照料,并非我弟子。”车山雪貌似随意地回答。
“啊,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是秘术反噬,普通大夫哪里看得好,”车山雪说起谎言不带眨眼,“更何况刘副掌门已替我还他一恩,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副掌门。”
代人还恩可不是才认识的人能互帮的事,刘伯光愣了片刻,意识到这是夭祝师在向他示好,从善如流地拉近两人的距离。
“哪里哪里,夭弟感谢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先改称呼,刘伯光又道,“倒是忘记了问,夭弟从哪里来?”
“鸿京。”
“哦,”刘伯光斟茶的手一顿,“鸿京最近不太平啊。”
他把茶杯递给车山雪,车山雪接过,端起贴近唇边,没有饮下,而是轻声道:“青城不是一样?”
刘伯光蓦地一惊,差点以为对面的人看破他的野心。
“都是因为谌掌门那一剑,刘兄最近忙碌得厉害吧。”车山雪放下茶杯道。
他唇边叫茶水染出湿润的色泽,勾起嘴角时能让人失魂落魄,刘伯光定了定神,心道这个夭祝师果然不是简单人物,未免叫他继续把持话题,刘伯光猛一瞪眼,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猜测:“还不是你们叫掌门挥出那一剑!”
谌巍果然和鸿京中的某些势力有勾结,车山雪心里升起淡淡失望,却也没有全信。
他慢吞吞道:“可是……谌掌门能在千万里之外一剑杀国师,说不定也能在千万里之外一剑杀圣人呢。”
刘伯光再次一惊。
一惊后,他立刻意识到一个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刘伯光对面的壁花美人冲他玩味一笑,意有所指。
“锋芒太露啊,这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