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第一个冲出来赶他走。
简单来说,就是个莽夫。
卜凉比他大五岁,家里不算有钱,真要算起来,差不多就是富二那种程度,不过是游走在他们圈子边缘的人。
这种家底算不上殷实的小老板儿子,总是会很快被新贵们替代,随时消失都毫不奇怪。
所以大家并不乐于与他们结交。
但卜凉不一样。
他虽然莽,却并不高傲,甘愿溜须拍马当个丑角,加上关键时刻毫不退缩,总是帮人出头,颇有几分义气,一来二去,圈子里这些高傲的少爷们也慢慢接纳了他,时常带着他一起玩。
陈雾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父亲并不喜欢他结交这样的朋友,多次提及卜凉曾是个不良少年,初中时跟人打架还捅死过人,进过少管所,让他尽量少和卜凉来往。
不过那时,卜凉已经彻底融入他们圈子,并开始出席各种酒会派对。
借着与这帮少爷们的交情,卜凉在五年前与陈雾叔父家的表姐结了婚。
终于不再需要唯唯诺诺,当只少爷们圈养的舔狗。
不当舔狗后,卜凉顿时没了从前的顺从,也隐隐有了丝瞧不起人的架势。
同时,他的目标不再局限于这群公子哥,而是放在了更强的行业大佬身上。
进化成为专舔大佬们的高级舔狗。
顾执身为A市新首富,会被卜凉当做目标是当然的。
可难道顾执没查过这人和他的关系吗?
还是说……
陈雾警惕地看了苏秘书一眼:“他什么意思?”
“顾先生说,不论办什么事,一定要先打过招呼才算礼貌。”
不同于早上那位小秘书,苏秘书是跟了顾执三年的心腹。
为人靠谱,办事得力。
也从不表露任何情绪。
“您和卜先生是旧交,既然如今回来了,当然是要先和朋友家人打声招呼的。”
是了。
依照卜凉的性格,一旦知道他如今的情况,那不论是叔父亲戚,还有从前的朋友。
都会迅速知道这个消息。
“不是说打扫的人都来了吗?”
陈雾不喜欢在陌生人面前想事情,当即合上档案,朝前院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走,我们过去。”
庭院里站了二十来个清洁女工,从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都有。
见陈雾过来,齐刷刷地鞠了个躬。
跟军训喊口号似的:“夫人好!”
陈雾只能围笑。
屋里的地形他很熟,站在外面也能分配工作。
他问苏秘书要了纸笔,给他们粗略画了张室内的平面草图,然后将人一一分派过去。
女工们手脚麻利,得到指令后火速赶往自己负责的区域。
开门开窗,热热闹闹地开始了打扫。
大扫除一直持续到傍晚。
顾执回家时,整个屋子已经收拾得相当干净,就连前后院的杂草都被修整了一番。
陈雾正坐在后院的秋千上发呆。
见他回来,原本就郁闷的表情更郁闷了。
顾执走到他跟前,伸手拉住吱嘎作响的秋千铁链。
问他:“都这么晚了,还不进屋吗?”
秋千是摇不动了,陈雾的不安感无处安放,只能嘴硬:“哪里晚?太阳都还没下山呢。”
“那等太阳下山你会进屋吗?”
“……”
顾执沉默了一会儿。
手上突然使劲,狠狠推了一下秋千。
陈雾哪能想到他会来这一下。
当即跟着秋千晃了晃,眼看整个人失去平衡就要摔出去,只能下意识伸腿去支撑。
可当他脚刚刚踩到地面的刹那,顾执又从他脚后方铲了他一下。
这下好了。
他原本是摔个狗吃屎,现在得摔个屁股蹲儿。
但下一刻,后背突然跌进一个有力的臂弯。
接着,有手伸到了他膝盖后。
顾执只稍稍用力,一把就将他抱了起来。
是个公主抱。
意识到自己正被一个男人以这种姿势抱着,陈雾脑子轰地一下就炸了。
当即挣扎着要下来。
“你、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顾执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挣扎。
只是转眸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眼瞳带了点威慑。
“你如果不想自己走进去,那我就抱你进去,同样,你如果明天不想走出来,那我就抱你出来,你什么时候学会自己走了,我什么时候放你下来。”
说罢,便抱着他一路往前院走去。
陈雾想起满院的人还在那边打扫,登时就急了。
连忙手脚齐挥,宛如一只踩中陷阱的兔子。
“你放我下来!我有腿,我自己会走!”
“不,你不会。”
陈雾这几年总是饿一顿饱一顿,又每天为生计奔波忙碌,以至于身形单薄,体重下降得非常厉害,对顾执来说,要抱起他简直轻而易举。
哪怕他在怀里挣扎,也没有太过吃力。
“我会!我真的会!”
陈雾真的不希望被别人看到他这个样子,又挣扎无果,只能急切表达自己的听话。
“我现在就进去!跑着进去!”
似乎是这话起了作用,顾执停下脚步,静静看了他一眼。
他连忙挤出个乖巧的微笑。
眼睛亮闪闪的,满是虚假的真诚。
顾执抱着他的手隐隐松了松,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放下来时。
却突然被抱得更紧了。
“下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