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饭后,还有半个时辰的午睡时间。学堂里有供皇子和伴读们休息的地方,梅洵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下午是习武,习武教头姓马,高大威猛一身的腱子肉,看起来就十分靠谱。太子殿下头一回习武,要从基本功练起,先是扎马步。
扎马步看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不消片刻梅洵的额头直冒汗,腿肚子直打颤,身体摇摇晃晃,有些站不稳,梅洵心里的天平稍稍往丞相那边歪了歪。
马教头十分严格,手里拿着板子,但凡有那想动的,一板子就打在屁股上。刚一盏茶的工夫,已经有三个伴读挨了板子了。
梅洵马步扎得有些难熬,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太子就在他的斜前方,他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见他的腿肚子也在微微颤抖,不过腰板挺得笔直笔直的。
这群伴读的年纪都比太子大,连梅洵这个壳子里已经二十多岁的人都觉得异常难熬,更别提几岁的孩子了。时间越久,挨板子的伴读就越多,这会儿没挨板子的也就剩下梅洵和太子了。
梅洵其实早就不行了,他能挺到现在完全是自尊心在作祟。他认为自己的芯子毕竟是个成年人,怎么也不能让个小崽子比下去。
可实在是有些坚持不住,他对自己的标准一降再降,最后决定着,等太子坚持不住后他也动一下,就算挨了打也不算失了面子。
一刻钟过去了,太子纹丝未动。两刻钟过去了,太子依旧未动。
梅洵哪哪都难受,这腿抖得也越来越厉害。马教头用板子拍着手心,在他身边转悠来转悠去的,就等着他支撑不住揍一下。
这小崽子怎么这么能撑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啊!主角光环都是这么强的吗!还能不能给我们普通人留条活路了!
还有教练啊,这马步扎到现在差不多得了,你非要打太子一下吗?那是太子啊!太子啊!你清醒一点,你打他一下他会记仇的!他出事了你会掉脑袋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太子没动,马教练也没说停。
梅洵由最初的咆哮已经转变成了无可奈何,渐渐地竟对太子生出了一丝敬佩之心。
这小崽子有两下子啊,不愧以后能凭借着一己之力复国。不错,不错。瞧着太子殿下倔强的身影,梅洵抱大腿的想法更加强烈。
想到了这里,忽然又想起自己身上背着的任务,又犯起愁来。其实刚开始扎马步时,他还挺高兴的,他想着太子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种苦,说不定一累就哭了,哪承想现实给了他一个响亮的大巴掌。
你说你好端端的太子这么能吃苦干什么?你是太子,是享福的!苦不是让你吃的。
一想到这里,梅洵又忍不住想要咆哮。
这一下午除了扎马步什么都没干,按马教头的话来说,这是在磨练他们的意志。除了梅洵和太子没挨板子,其他的人无一幸免。
梅洵心中有些小得意,总算没失了面子。他没注意到,临走的时候,太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第二天起来,梅洵只觉得像被人揍了一顿似的,浑身上下疼得厉害。
等他一瘸一拐地来到学堂时,太子殿下竟已经在那里了。
昨日人多,他除了给太子请安后,便再没有机会与他说上一句话。眼下只有他二人,梅洵又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梅洵心里盘算着,先假意关心关心太子的身体,与他拉拉关系,然后再见机行事。他张张嘴,未出口的话便被太子堵了回去。
“那日二弟他们在说什么?”说话的声音虽是稚嫩,但语气却多了几分威严,脸上也是面无表情的。
哪日?
梅洵略微一想便知道他指的是他们在宫殿门口喊加油的那日,当下回道:“回太子殿下的话,二殿下和几位殿下们商量着要找个时间去探望公主殿下。”其实还有一些别的琐事,梅洵没太细听,只记住了这一件事。他有点儿奇怪,明明太子殿下当时就在现场,可为何他们说话时没有叫上他?又为何不与太子殿下一起商量去探望公主的时间?
梅洵琢磨着一定是太子殿下的人缘太差!你瞧他小小年纪,整天板着个脸,对谁都冷冰冰的,有谁会喜欢他?
太子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孤知道了。”
梅洵再想说话,相继又有人进来,他只好回到座位上继续等待机会。
下午依旧是扎马步,经过昨日的摧残,梅洵的腿疼的不行,今日更加煎熬。其他的伴读也是如此,那些伴读也没比太子大多少,又都是世家子弟,从小都是娇生惯养的,哪里受得了这种苦?
昨日没哭已是极限,可今日身体实在疼得厉害,纵使进宫前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地要守规矩,但他们的年纪到底还小,忍了又忍,实在忍无可忍之时,终于有个小胖墩哭了。
这小胖墩就比太子大几个月,白白胖胖的长得十分讨喜。他这一哭,就像打开了某个开关,其他的伴读也都呼啦一下全哭了。
马教练一愣,板起来恐吓了几句,哪知这群伴读哭得更厉害了。
马教练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一个稚嫩又不失威仪的童音传了过来:“马教练,他们都累了,且让他们歇息一会儿。现在天气炎热,免得中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