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深是想着,就算这狗不能把梅洵撞到河里,在他身上来那么一口也好啊。如果咬到了梅洵,他就推脱说狗疯了,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依照老夫人对他的宠爱,顶多赔个礼倒个歉,算不得什么。
哪知梅洵见狗来了,竟一手扶着桥栏杆一跃而下,跳到了河里。
梅深:“……”还有这种操作?这是被狗吓傻了,自己往河里跳?
梅洵是看那狗跑得太快,若是跑的话肯定跑不过它,索性跳到河里要紧,左右他会游泳,怕什么。
梅洵冲着站在桥上看他的梅深喊:“你看我做什么?不去追你的狗!”
“大哥,你没事吧?”梅深假惺惺的问着。
“我能有……”梅洵刚想说我能有什么事,话到嘴边突然改了口,装出一副溺水的样子,“我要淹死了!快来人啊!快救命啊!救命啊!”
梅深心中窃喜:“大哥,你等着我去找人来救你。”
说是找人,他其实是想着将赶到这里的下人都打发走。
“救命啊……救命啊……”梅洵在水里百无聊赖地划着,有时候还在岸边趴一会儿,再象征性地叫了几声,“我要淹死了……有没有人来啊……”
大概过了两刻钟,梅洵才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的还有梅深急切的声音;“快点儿!快点儿!大哥落水了!你们快着点儿!”
许天璇凄厉地喊着:“洵儿,洵儿你怎么样了?”
眼看着人就要到这边了,梅洵突然不游了,忍着恶心往嘴里喝了口水,整个人躺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许天璇都吓死了,双腿一软差点儿跪倒在地:“洵儿!洵儿!”
下人们急忙七手八脚地下了湖,将梅洵捞了上来,又做了些急救措施,梅洵将方才含在嘴里的水吐了出来,这才睁开了眼睛。
“爹爹——”他的声音如气泡,轻盈易碎且缥缈。
许天璇见他醒了,当即喜得落了泪,梅洵心中划过一丝愧疚。
许天璇亲自把他抱到房内,等安顿好了之后,房间里只剩下这父子二人,梅洵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
“你快躺下,怎么就起来了。”许天璇还想把梅洵按回床上。
梅洵坐在床上:“爹爹,我没事,我会游泳的,是在宫里学会的,方才是故意装出来的,今日骗了你,实在抱歉。”
“你说什么?”许天璇有些不敢相信。
梅洵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在他的旁边:“孩儿是说真的,爹爹,孩儿落水一事可全都败梅深所赐。”
他将梅深放狗一事简单说了一遍。
“方才深儿来找我,说你落了水,我刚开始没信,你平日里做事最有分寸,怎么就能落了水呢,况且还是在自家院里。就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说不知道,他经过桥上时就见你在湖里呼救,他便急忙过来找我。”许天璇蹙着眉道,“照你说来你落水一事与他有关。”
梅洵道:“爹爹,我在水里可待了两刻钟了,可他却拖了这么长时间才来找你,你说是为什么呢?”
许天璇不可置信地看着梅洵:“你是说……”
梅洵道:“正是爹爹想的那样。”
“可是深儿还是个孩子,他心肠怎会如此歹毒?”
梅洵冷笑一声:“爹爹,有些事我怕您担心,都没有和你说。在宫里,梅深就曾处处暗害于我。他欺负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二房欺负咱们大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孩儿知道爹爹宽厚仁慈,可是有些时候,一味的宽容和退让就是愚蠢。他梅深这么小的年纪就想要我的命,那二叔和二婶以后会不会动了歪心眼,要了咱们一家的命?二叔觊觎父亲的地位和权势已久,现在不成气候,就没做太过火的事。可等他日二叔成了气候,整个安国公府会有咱们父子三人的好日子了吗?”
许天璇沉默半晌,这么多年之所以对二房一再忍让,一是他性格使然,二是看着梅长松的面子上,可今日二房的人却要谋害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许天璇绝不能再容忍。
“洵儿,你说怎么办?”
梅洵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许天璇连连点头。
再晚些的时候梅长松回来了,一踏进府内就听说了儿子落水一事,心慌慌急匆匆地来到梅洵房内。
梅洵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似乎在睡着,许天璇坐在床边陪着他。
梅长松压低声音道:“洵儿怎么样了?”
许天璇摇摇头:“一直没有醒。”
梅长松惊诧:“怎么会这样?可请大夫来瞧过?”
“大夫刚走,说是落了水受了惊又着了凉,才会一直不醒。不过也没什么大碍,估计再过一会儿也该醒了。”说话这工夫,许天璇正了正梅洵额头上的手巾。
梅长松宽慰了些许:“可好端端的怎会落了水?”
许天璇道:“这个却是不知,不过他方才说胡话,嘴里总嚷嚷着‘狗,狗,狗,’我猜是不是与狗有关?”
“与狗有关?府内的狗不一直都拴着吗?难道说跑了出来?”梅长松疑道,“这事你可彻查过?”
“还没来得及呢,”许天璇道,“洵儿这里离不开人,我得守着他。”
“那我去查这事。”梅长松转身要走。
“等等。”许天璇拦住了他,“快到晚饭时间了,你先留在这里守着洵儿,我去伺候娘用饭。”
梅长松道:“今日先别去了,洵儿这种情况,娘不会怪你的。”
“那可说不准。”许天璇嘟囔着,像是在抱怨,“洵儿出了这么大的事,娘也没说过来瞧瞧。不仅娘没来,二房的人也没来。”
梅长松开解他道:“许是娘和他们不知道此事。”
“怎会不知?”许天璇微微动了怒,“洵儿落水一事还是深儿告诉我的。”
“这……”梅长松皱着眉头,“你且守着洵儿,我出去看看。”
梅长松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我命人去查了,府中的狗都好好拴着,不曾挣脱过。不过——有人见到深儿今天牵了一条狗进府,还说他的狗挣脱了绳子,咬伤了几个下人。”
“你是说深儿?”许天璇佯装惊诧道。
梅长松点头道:“很有可能,我已经命人叫他过来了。”
没过多一会儿,就有下人来报,说梅深不在府内,去向不明。
“松哥,往日他们二房是怎么对待咱们的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些我都可以不去计较,可是今日洵儿落水一事,摆明了是他们二房所为。”许天璇叹了口气接着道,“可他们二房的人到现在还不见人影,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来看看。洵儿是我唯一的儿子,若是他没事,还则罢了,若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梅长松将拳头攥紧:“你放心,这事我一定要他们给洵儿一定交代。”说罢,梅长松便让下人去请梅长柏和二夫人。
过了许久,这对夫妻才磨磨蹭蹭地来了。
“大哥,找我们什么事啊?”二夫人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还有哥夫,你今天怎么没去伺候娘用饭啊,娘都不高兴了。”
梅长松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闭嘴!”
二夫人嫁到这个家快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梅长松动怒,马上吓得不敢再言语。
梅长柏问:“大哥,怎么了?”
“怎么了?”梅长松原想着再给他们一个机会,可一见到他们这副样子,再一想到儿子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不禁动了怒,“深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