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了下为数不多的遗物,宋琳的口袋里有只唇膏,是走前从林沒的行李箱里拿的,无色透明,可她拿了舍不得涂,死前嘴唇干裂得流血。
口红这种东西,宋琳年轻时在剧院里跳舞应该常要涂,很多照片上她都是浓妆,林沒是她人生的转折点,从此生活一落千丈。
林沒清楚这是她自己的问题,被抛弃后疯癫般钻了牛角尖,本来已经回到娘家,却一念之差沾染了毒品,被发现后赶了出来。
本来娘家人看林沒年纪那么小,可能没人照顾,是要留着他的,但宋琳死活不愿意,把小孩子也一并从娘家带出,在这条小巷子里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中午才浑浑噩噩地去了医院处理自己的伤口,林沒身上有多处淤青,看得医生一边包扎他的右手,一边问是有什么遭遇。
林沒随意敷衍了过去,出了医院直奔大厦买了一身黑色的衣衫,他要去给宋琳下葬。
只有林沒一个人送宋琳最后一程,墓园里柏树翠青,不是清明节,人少得可怜。
除了他以外,还有一家在办丧事,儿女与老伴围着哭泣悼念,往桶里烧着纸钱,在碑前撒着黄酒,与他们相比,林沒这里太过于冷清了。
他穿着一身黑色,孤零零地站在那里,遗照上的女人很年轻,这是他母亲生他以前的照片了,死的时候骨瘦如柴,谁也猜不到以往她也曾美丽端庄。
林沒长得像她,尤其是那双眼睛,眼梢微微上挑,灵动含情,只是多了一点泪痣。
他不懂那些丧事的规矩,看到别人在烧纸钱,便折到门口去买了一些,店老板和他说:“多买点,好让人冥府里花得痛快点。”
纸钞上面有好几个零,看着好笑,林沒说:“我妈妈很能花钱,是要多买点。”
付完账他笨拙地抱了一箱子纸钱,他右手不能用力,只好把纸做的房子叠在箱子上,去宋琳的坟头烧了半个钟头的东西,黑烟被风吹到林沒脸上,熏得他眼睛疼。
林沒脖子上的一片红痕叠着青紫色,手印布在上面很可怖,被围巾给遮得牢牢的。他母亲没留下什么东西,留给他一身被撕拉捶打的伤。
他起身离开,没有通告可以赶,打开手机,最新一条还是周让的游戏截图,配文:妈的游戏真好玩。
自己昨天还以为宋琳能为了她自己把毒给戒了,可能是周让的顺利和配合使得他痴心妄想。
和周让不同的是,周让有人关心,他自己也有想实现的梦想,而宋琳没有任何心灵寄托,单靠强制地绑着,一松开绳子就要复吸。林沒和宋琳较量着,确实在外人看来有些没事找事、何必如此。
“画怎么样了?”林沒打电话去问。
周让道:“妥妥的,正好和你拍照的那张画是相对应的两个版本,红色的特别喜庆。快递待会就到!你过来拿吧。”
“包严实一点啊。”林沒叮嘱他。
“我敢给你出个三长两短吗!这画可贵了,不过我搜到那画家的微博,见他常发自拍,照片看着挺可爱的,而且和你倒是有缘。”周让嘀咕着。
林沒出了墓园,可能是被风吹了太久,头晕得身形晃了晃,站稳后还漫不经心地问道:“哪儿有缘啊?”
“和你同姓不同名,读音还一样,嗨,这不是巧了吗!”周让嬉皮笑脸,“你是三点水,他也三点水,不过是泡沫的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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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在苑打林沒电话是个女人接的,嗓音很沙哑,声称是林沒的妈妈要借钱,本来谢在苑是要汇款,转念一想,林沒又不缺那点钱,怎么会需要借?后来再打过去,一直没有拨通。
“不好意思,画展我去不了了,我现在要回颐都去。”谢在苑和林沫说道。
他们正在一处创意工作室看沙发,逛到一半喝起了咖啡,林沫不知道之前那通电话和谢在苑说了什么,谢在苑后来干脆看起了飞机票。
春节这时候从巍都回颐都的人很多,谢在苑叹了口气,飞机票只能买明天的,他想要自己开车回去,林沫和他说:“不如等一等,现在就算你想开车回去,高速上也会堵车,还是买机票比较好。”
他们匆匆启程回家,谢在苑再次和林沫道歉,林沫道:“别说啦,没事情的。看你那么心急,是很重要的人?”
“就是和你名字读音相同的那一个。”谢在苑道,“现在联系不上他了。”
“嗯,和我重名的人挺多的。那会儿谢悠说你是他爸,那人是他妈,我还想着你前些年不是出柜吗?怎么喜欢上女孩子了?”林沫笑道。
“是男的。”谢在苑解释着。
林沫沉思片刻,和他说:“这倒有点少见,上回见到和我撞的男的,还是我爸惹祸出来的那个私生子哥哥……”
“你别看我爸妈这几年如胶似漆啊,我妈怀我之前,据说他俩关系可差了,我爸讲是封建家庭包办婚姻,不肯和我妈在一起,后来才好的。”
林沫道:“他骗了个在大剧院跳舞的小姐,那人家境也很好,家里不同意她和我爸在一起,把她赶出去了,她怀孕了才发现我爸是有妇之夫,天天去公司里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