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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时有电话过来,还是宋和彦,和他说至今没打通林沒电话,问到底怎么一回事。
谢在苑敷衍了几句后潦草挂断电话,他在抢救室外苦苦煎熬,甚至想,他愿意折自己的寿让林沒挺过这关,林沒二十六岁,正是一切才刚刚开始的年纪。
又等了半个小时,抢救室的灯熄灭,谢在苑紧张地掐了掐手心。
“病人脱离生命危险,转到EICU。”医生和谢在苑说,“谢总,一晚上签了三张病危通知书,可以睡觉了。”
这已经是要去上班的时间,谢在苑舒出一口气,道:“他脖子怎么回事?”
“是掐痕,有两天了,看着吓人,慢慢会褪掉的,现在人还在发高热,而且右手的伤也要注意。”医生和他说。
谢在苑的好友开医院,人脉很广,听谢在苑简单说明白了事情以后,就去叫了全市在这方面最好的医生,面前这位是半夜调来的。
“谢谢,辛苦你了。”
“之后还是要谢总多留意,病患情绪如果不稳定,很有可能第二次尝试自杀,那时候情况会更加危险。”医生道。
“我不知道他心结是什么。”谢在苑说,“我和他之前因为陈年旧事吵架了,可我不认为会让他那么偏激。”
“很多负面情绪是慢慢积攒起来的,可能不止是因为你,等他身体情况好转,再试着开导他。”
和医生再次道谢后,谢在苑想去探视,但被护士告知考虑到林沒的状态,他还不可以进去,只好通过外面的探视系统看人。
林沒安静地睡在病床上,皮肤是病态的白,袖口露出截纤细的手腕,好像一捧雪,在冷色调的光下显得很脆弱,没有一点生气。
谢在苑目不转睛地看了会,回到车上去,司机没敢睡觉,道:“谢总,去哪里?”
“公司。”谢在苑道,“等会儿,老郑你帮我打个电话。”
他报了宋和彦的电话号码,让司机转达林沒的情况,司机满脸疑惑但不敢问为什么要他去说,谢在苑冷着脸坐在后座,看着像被欠了七个亿。
通过对话,得知宋和彦是林沒的同事,司机这才恍然大悟,谢在苑可能是不敢面对林沒的亲友。
他还在害怕,这件事的余波将要影响他很久。
谢在苑一晚上没睡,昨天登机前林沫让他到了打个电话,他都把这件事完全忘在脑后,看到林沫的短消息才想起来。他回复了一句,很快有新的短信提示。
[林沫]:哥,什么事刚忙完?
谢在苑本来是不想回了,心烦意乱中又想到林沫好歹救过自己一命,不该这么冷落,打字道:没事。
[林沫]:那就好,你一走我爸妈肯定要烦死我。
谢在苑感觉到家长想撮合他俩,林沫似乎也有这方面的意思,他意味不明地嗤了声,没再聊了。
之前再怎么犹豫不定,现在也该明了自己对林沒的感情。
比起林沫救他时他朦朦胧胧的好感,出国前若有若无的不舍,昨晚那种感觉就像要了他的命。
是完全不一样的在意,自己毫无抵抗之力被人控制,其实林沒什么也没做,没牵着他甚至不用看向他,纯粹是静静在那里要离开。
他感觉自己也病了,需要被医治,摇摇头强自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回到公司里,谢在苑魂不守舍地处理完堆积的文件,今天开工第一天,还下楼给人分发了红包。
大家本来想欢呼一下,可是老板的脸色太差,吓得他们转而去看谢在苑的袖子有没有带黑色的袖章。
中午时间,秘书来给谢在苑送资料,谢在苑正支起胳膊撑着头,桌上的咖啡喝完了,他依旧昏昏欲睡,闭着眼睛浅睡,可他睡得不安稳,眉心微微皱着。
这几年谢在苑鲜少露出这种疲惫的神态,他平时忙起来很累,但在人前总是副游刃有余的自若姿态。秘书见此放轻了脚步声,还是打扰到了他。
谢在苑眼眶有些泛红,电脑屏幕亮着,映着水光,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秘书不敢多瞧,低下头去把资料摆好。
“如果你喜欢某个人七年,某个人一直不知道,又干了让你失望的事情,你会怎么做?”谢在苑问,“我不是很懂,随便问问。”
“诶?”秘书吃惊地愣了下,随即说道,“我觉得七年太久了,而且喜欢是藏不住的,他不过是装作不知道,仅此我就已经非常失望,然后选择放弃。”
按道理讲,爱哪能单向燃烧那么久,可林沒是七年如一日地在喜欢他,在等待他。
那么久,对任何人来说,这种投入都能从浪漫变成可怕,然而林沒的心态转折不是因为自己退却,是由于偶然发现了陪伴背后的骗局,这远比无疾而终还使人崩溃。
谢在苑打起精神来继续工作,等到下班时间,外面飘起了细雪,他从高楼看车水马龙的街道,每个人纷纷撑开了雨伞。
前几天颐都天气不好,林沒打电话来说是雨夹雪,外面温度应该很低,林沒怕冷,估计冻得瑟瑟发抖。
而林沒只是说,他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