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冷冰冰的,很有迷惑性,听不出到底是真是假。
宋和彦不多管这些,道:“我认识你的时间比认识林沒的还长,按我爸妈的话来说我们这一辈里就你最有出息,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但没想到你会让人那么难过。”
“我也想不到会让他难过成这样,其实只是阴差阳错而已,我以为他最多是借题发挥和我撒气,正常人思维里,难道我对他七年前有些欺骗,就值得他七年后去死?”
“陈年的错误引来的灾难是一连串的,否认了一样东西,说不定把所有的有推翻掉了。”宋和彦说,“不知道你们发生过什么,说来听听?”
“没什么好说的,你还是抽空好好照顾他吧。不是我心虚,是因为这事情绝对没严重到值得林沒自杀的地步,我当时以为最多是闹分手。”谢在苑觉得没意思,“假设是我出轨吧,把我揍一顿骂一顿最多了,正常人会自杀?何况我没出轨。”
“分手和自杀差得有点大,他倒不像是会因为你出轨就去自杀的人。”
“再次强调我没出轨,我和林沒的关系其实和你们看到的不一样。以及他是想报复我,真他妈的疯了。”谢在苑面色发白。
谢在苑不知道宿舍地址,宋和彦让他开车跟在自己后面。因为团队里有人喜欢收集超跑,宋和彦的车也跟着买得很贵,但对谢在苑来说,这些车不过是随手买来开着玩的。
在这种花钱的方面,自己还会被父母念叨几句,但如果是谢在苑的话,已经完全没人会再讲他了,倒不是谢在苑目中无人到听不进批评,而是他没什么瑕疵可挑,即使性格上有缺点,在很多人看来他也没改正的必要。
宋和彦记起来谢家的老人对谢在苑要求是很高的,谢在苑读书读得早,大学一毕业就开始接手公司,因为此事,宋和彦的爸妈没少指责宋和彦贪图玩乐,要向谢在苑学习。
在大多数人眼里,谢在苑是个几乎不会出错的人。
可他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让林沒做出了那么偏激的举动?宋和彦很好奇。
这点好奇心不至于让他掺和进别人的私事里,可林沒这性格属于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很多事情肯定不愿意和谢在苑袒露,他作为旁观者,觉得谢在苑需要知情。
到了宿舍,宋和彦给谢在苑看那副被砸烂的画,道:“林沒用锤子砸的,我们这儿不收破烂,他估计也不想拿回去了,你要的话拿走吧。”
这画大半张都烂了,但谢在苑认得出来是谁的手笔——林沫。
“他托周让的妈妈帮忙买的,因为不知道画家是谁,所以拍了照片,那张画是屋内的火海,这张画恰巧是那张的另一版本,是屋外的角度。”
宋和彦解释着,把画从客厅搬到门口:“他想等你生日了送给你,但我不知道他自杀那天受了什么刺激,先是穿了一身黑,再过来问周让要画家的微博,然后放下手机就把这个砸烂了。”
在看到画上大概场景的那瞬间,谢在苑想起来了什么,道:“他拍的照片,画是不是摆在庭院里?”
“对。”
那是很久前的事情了,谢在苑看到林沫的那张画想起来惊险的往事,于是多看了几眼,没想到林沒观察得那么仔细,而且记到了现在。
原来是这么发现的。谢在苑面无表情地摸过砸到凹陷的画框,就在之前一个小时里,他还以为是有人在林沒面前嚼了舌根。
“你说他穿了一身黑,别的还有吗?”
“他围着围巾,伤是来之前有的,右手也受伤了,拿锤子把这画弄坏后伤得更加严重,之后他就说想去落桐路。”宋和彦说完,感觉到不对劲,“林沒平时不穿黑色。”
“他衣柜里除了西装以外一条黑的都没有,穿了显得太瘦。”
宋和彦见谢在苑要走,急忙问:“你还会去看林沒么?”
毕竟谢在苑知道及时止损,或许不愿意再和林沒纠缠。但是……
宋和彦想起在重症监护病房里的林沒,孤寂的侧影好像蒲公英被吹散后的那一朵小花,稍不留神,他就消失了,留不住。
“这是我说了算的吗?”谢在苑反问道,他把被弄坏的画框抱起来,珍惜地拿在手上。
喜欢不喜欢并非他可以把控住的,他的眼睛和他的心早早停留在林沒身上,挪不开了。
他觉得以前逃避答案的自己有些可笑,要是他没那么犹豫,多表达一点自己的心意,林沒也不会那样无措不安。
如此想着,谢在苑把画框放进后备箱,而后坐上车狠狠地捶了下方向盘。
横生在心里的肉刺猝不及防地被拔除,那处伤口没有流一滴血,可谢在苑疼得好像自己也抢救了一晚,勉强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