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很久的事情慢慢成真,一切都很好,与计划唯一有差池的是,自己没办法每天回家捧着一束花,送给他的谢老板。
但是,是他不要送了,这也不算遗憾。
开业的第一周周末,他看到个玫瑰花的单子出自于谢在苑的公司,晃了晃神,再把这单子给取消。后来那小姑娘留言问为什么,他硬着头皮编了瞎话,说是送的地址太远不想去。
没想到对方有些执着,说她自己过来自取,林沒没继续拒绝,把玫瑰去叶去刺再斜剪了花茎,到了中午那人过来拿走,林沒有些不好意思,在送的贺卡里多写了几句感谢的话。
黄昏时分,何医生来花店,讲他过几天需要送束鲜花,过来当一回顾客。林沒没让他出钱,说这里的花随便挑,走前提供了下劳动力,帮忙把几只比较重的花瓶换次水就好。
何医生逛了几圈,没头绪道:“以前没买过花,有什么推荐?”
林沒诧异:“没买过?”
何医生也疑惑地转过头:“怎么了吗?”
“没怎么,我以为你应该是比较会玩浪漫的人,看上去很会猜别人心思。”林沒解释,“是我搞错了。”
“你可能没搞错,只是我没谈过恋爱。”何医生温文尔雅地笑了笑。
这更让林沒不可思议,何医生谈吐幽默为人开朗,长得斯文俊秀,无疑是非常受人喜欢的,或许是自身眼光高的缘故,至今没谈恋爱。他没问其中原因,换了个话题:“你是参加什么场合要送花?”
“场合不好说,是送喜欢自己的同学。”
林沒一听,乐了:“别人都送自己喜欢的人,你送喜欢自己的人?这是什么道理?”
“没什么道理,偶尔想向你靠拢,不和人讲道理。”何医生捧起林沒递来的桔梗,问,“这花看起来娇滴滴的?能再撑三天吗?”
林沒解答完,看了眼手机,三天后是清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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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最近觉得谢在苑仿佛更年期上头,或是来了女性才会有的月经,暴躁不暴躁另外提,她总觉得谢在苑情绪持续低落,好比这几个月的天气,就没放晴过。
他生日那天,公司想给他开生日会,有几个人给谢在苑送了礼物,可惜谢在苑一边道谢一边推脱了生日会的提议。他看着某个人送的油画,失魂落魄地盯了很久,让送这幅画的人害怕了半天,以为自己要丢饭碗。
老板不开心,底下员工跟着过得不舒坦,秘书经过姐妹介绍,去订购了一束花,想要摆在办公室里,没想到花店嫌太远不送,她心里一怒,要自己开车过去取。
花店的小哥身形清瘦,带着口罩看不清脸,露出的眼睛像当红的大明星,可惜的是小哥病恹恹的,她看着那双漂亮眼睛,火气登时消下去大半。
把花放在自己的桌上,秘书发现这人不仅眼睛漂亮,字写得也好看,给秘书室其余人分享了下,从花夸到字,从字夸到店家本人,即便那人遮了大半张脸。
等到她们聊得热火朝天终于把花痴犯完,才发现老板倚着门拿着他的空茶杯,一脸不耐烦却没打断她们。
大家急忙各回工位,秘书红着脸给谢在苑道歉,拿着那张贺卡迷茫去接茶杯,谢在苑冷着脸把茶杯给她,再瞧了瞧被她们讨论了半天的贺卡,看清楚后随即怔愣在了原地。
他反复看了好几遍,这明明是林沒的字迹!
不会认错的,最开始林沒字写得歪歪扭扭,到自己身边后,他一直在苦练书帖,会抽空去认认真真模仿谢在苑的字,写完后问自己模仿得像不像,久而久之两人写的字变得很相近。
这下咖啡也不用泡了,谢在苑根据秘书提供的地址找到那家店,临近傍晚,门上已经挂着打烊的牌子,不过里面还有着人。
透过玻璃落地窗,他看到暖黄色的灯光下,林沒和另外一个人聊天,说到最后,林沒眉眼带着笑,抽了枝鲜花递给对方。
林沒注意到谢在苑时,不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了,今年颐都格外多雨,冷得人脸色发白,谢在苑似乎瘦了,心事沉沉。
他看着对方,如同在看陌生人,何医生侧头问他有没有事,他说:“没事,你先走。”
“你在发抖。”何医生跟他讲,再看了谢在苑一眼,嘱咐林沒:“有事打我电话,我在附近吃晚饭。”
对谢在苑来讲,这心急如焚的两个月根本不敢回想,每一晚都是那么难熬,房间里还有林沒的衣服,甚至枕头上还有林沒的气息,每一处被林沒整理过的摆设和修剪过的花枝,无不在和谢在苑提醒着对方存在过且热爱过这里,让他辗转反侧。
最坏的假设也不是没想过,他怕林沒被雨淋湿,也怕林沒形单影只,两个月来的寻找终于有了答案,林沒已然开始了新的生活。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谢在苑有了种愤怒感,和酸涩痛苦混合在一起变得难以言喻,他知道自己的占有欲在作祟,可他无法发泄,做不到把这些日子压抑在他心头的烦闷说出来,只好承受这份折磨。
林沒好像把谢在苑的想法全看破了,说:“有意思吗?”
“我倒是还真想从没见到过你。”谢在苑捏紧了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还浑然不觉得疼,“如果能重新来,我不会去你在的那家餐厅,拐弯也好,直走也好,我们不用认识就行。”
两人这么对立站着,林沒直视他,最后笑了笑,他扬起了嘴角全身都在抖,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天色暗了,林沒望向谢在苑的眼睛却格外亮,他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夹带着自己的匪夷所思和后悔:“谢在苑,最想这样的,应该是我啊。我当年豁出命救你,还他妈被你耍着玩了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