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时没有异议,闭上眼让情绪沉淀下来,把自己沉浸在中校这个角色之中。
……经过一晚的纵情消费享乐,中校决定赶走查理,用配枪自杀。
此时的中校处于崩溃边缘,认为所有人都厌弃他,自卑情绪爆发,查理将他的脆弱和暴怒全然揽下,为了安抚他的情绪,邀请他教自己跳舞。
以及最重要的,中校是盲人。
心脏狠狠抽紧了一下。
再睁开眼的时候,冉时的眼神失了焦点,表情怆然又脆弱,俨然已经入了戏。
冉时伸出手,想要触碰眼前的任光年,被拢住手腕,引导放在他的腰间。
冉时不禁想象,此刻他便是片中的中校。看起来心高气傲,但对命运迷茫无措;被束缚在黑暗中,能通过香水的气味轻易分辨对方的发色,眼睛的颜色……
他忍不住学着中校的样子,轻轻闻了闻任光年身上的气味。
任光年身上只有一股清爽的气味,像是雨滴打在松叶上,沁然动人。
这样干净的气息,在朦胧间唤起了他深藏的记忆。
冉时忽然想起来,他在五年后落魄之时,也曾结交了这样一个身上气味清淡如松的江姓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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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江先生声线低哑,沉默寡言,经常对眼盲的他施以援手,领着他避开道路上的陷阱。同样也因为江先生的讲述,冉时才知道,自己若是和王朝打官司,赢面很大。
冉时沉浸在回忆中,怔愣片刻,没跟上任光年的脚步,被他后退的步伐带动了一下,忽地往前一摔。
任光年把人抱了个满怀,声音低沉紧张:“没事吧?”
倒在任光年怀里的冉时完全愣住了,背上一片冷汗涔涔。
……他居然第一次注意到,任光年压低的音色,竟和他五年后的好友十分相像!
指导老师今天第二次碰到学生摔倒的情况,比任光年还紧张,连忙跑上来。
冉时借着任光年的力道站稳身形,淡淡笑了笑。
“没事,刚才走神,不会再出错了。”
任光年意味凝长看着他,冉时避开他的视线。
“抱歉……再来一遍吧。”
再接下来的练习变得非常顺利,指导老师对着冉时夸了又夸,说他真的有心了。
复杂的情绪沉在心底,不是滋味,此时编剧却推门而入,将新的剧本交到了他和任光年手里。
编剧表情沉重,带来一个坏消息。
“刚刚接到电话,录制提前一小时,现在只有两个小时背台词和彩排了——”
本就不够的时间变得更短,冉时心里还是很乱,拿起外套说要去外面背台词。
正是夜上霓虹的时刻,远处灯光明灭,穿过高楼的冷风拂面而过,冉时心头疑虑却越来越重。
任光年对他的态度转变必然有原因。这位年纪轻轻的影帝没有完美隐藏自己,还时不时透露给他一些特别的讯息。
冉时抿紧嘴唇,在手机上输入一串熟稔的电话号码,预存在通讯录的名字自动跳了出来:江先生。
冉时正要拨出电话,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你刚才的表情不对。”
冉时呼吸一滞,悬在通话键上的指尖差点落了下去。
任光年也跟着绷紧了语气:“……还是很紧张?”
“是有点紧张,”冉时盯着手机上的名字,心口沉甸甸的,“我怕事情超乎了我的想象。”
但任光年不知道他的纠结心思,一边问着,一边走上前,停在他身旁近处后,沉默了一会儿。
随即温热的温度包裹住冉时冰凉的手指,任光年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心,语气坚定。
“冉哥,你信我。这次我们一定能成功。”
这个亲密至极的小动作,教冉时心头一软。
冉时转过身,看向目光炯炯的任光年,情绪渐渐清明起来。
刚才确实是他着相了。
不论任光年隐瞒了什么,他对自己的态度从不掺假,还帮了不少忙。
任光年这样冷淡的性子,居然会主动在导演面前推荐他。
冉时尚且不清楚任光年对他这么好的原因,但他知道任光年始终和他一样,对这次登台表演抱有热忱,灌注心血。
他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状态,辜负任光年,辜负所有对他抱有期待的人。
他现在的目标只应该有一个——
冉时回握住这只骨节分明的手,
“我信你。我们一起完成这次作品,让它在舞台上完美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