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瑞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阿尔的问题。
“就是......死掉的那些人我们确实可能不认识,和我们也没有很大的关系,但是对于这些苦难,我们要保持敬畏的态度,而不是你刚刚说的那样,想让这种破坏力极大的自然灾害再持续得久一点。”桃瑞丝干巴巴地输出着自己的观点。
此时,她无比后悔没有在学校里好好进修一番语言的艺术,以至于她现在想要说出一些有哲理,能给人思考的话都憋不出来。
阿尔眨了眨眼,随即诚实地说道,“没怎么听懂。”
“好吧。”桃瑞丝丧气地垂下了肩膀。
“但是——”阿尔接下来的话语又让桃瑞丝重新看了过来,在她充满期待的眼神下,阿尔的眼神还是那样的懵懂,像是新生儿扶着栏杆摸索着学习走路一般。
“我是不是不该说出‘想让飓风潮持续久一点’这样的话啊?”他蹙起了眉头,脆生生的语气裹着说不出的困惑和气馁,“所以‘死就死了和我们没有关系’这种话我也说错了是吗?”
“你不喜欢我说这种话是不是?”说到这里,他眼中的疑惑终于化作了肯定,重复道,“你不喜欢......”
见桃瑞丝迟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眼中的疑惑色彩愈加浓稠,“但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说这些话呢?”
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她上辈子就死于天灾所以才对此那么敏感吧。
虽然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了十几年,但偶尔回忆起上辈子濒死的那些片段,那种令人窒息的痛楚还是会如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桃瑞丝突然觉得有些心累,但她还是很认真地说,“可能也有我一直误以为你是个‘善良’的人的原因吧?”
阿尔“诶?”了一声,随即看不懂空气一般反驳道,“可是我不是人,我是水母。”
桃瑞丝:“。”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人!我就是习惯性这么一说啦!”她涨红了脸,说不出的羞窘,“你这家伙,说话都不过一遍脑子的吗?”
“抱歉......”
熟悉的语气让桃瑞丝心下一紧,果然,下一秒,阿尔的话语如恶魔低语一般在她耳边炸开。
“我是水母,水母没有脑子的。”他一字一顿,相当认真地说明。
桃瑞丝:“......”
她嘴唇翕动着,硬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作为应答。
是啊,水母是没有脑子的啊......
他这么笨,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啊。
桃瑞丝的大脑逐渐放空,在阿尔不明所以的眼光下,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过脑子地说了出来。
“总之,我之前一直误以为你是傻白甜来着......”
和他相处的这些天,每次她胡说八道个什么东西,他好像都信了,让他去做什么也听话的很,这也让桃瑞丝渐渐给他贴上了“傻白甜”的标签。
“现在想想,是我一开始就想错了吧。”桃瑞丝眼神复杂地看着阿尔,“这三个字,你也就占了个‘傻’吧。”
除了“傻”一无是处的阿尔:“......抱歉?”
“不,是我一开始就不该随便定义你。”桃瑞丝有些莫名的别扭,她一向讨厌别人对自己说教,但她这样,好像也在对阿尔说教一般。
她能听出阿尔的话是不带任何‘恶意’的,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这方面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她本来也是个笨蛋吧,自己做人都还没做明白呢,哪能去教导别人呢?
想通之后,桃瑞丝的心境开阔了些许,“算了,我们还是不要讨论这些问题了,你本来就是个笨蛋,想太多的话,脑子里的水说不定都会干涸掉。”
她拍了拍阿尔的肩,语气缓和下来,“不过生命依然是值得敬畏的,所以我们以后不要随意评价别人的生死了好吗?”
阿尔长久地凝视着她,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话听进去,只点头应道,“好。”
于是,这段小插曲算是暂时跳过去了。
飓风潮期间一般人是无法外出的,于是待在旅馆的一个上午,桃瑞丝都在用新买的材料制作药剂。
旅馆的一楼有个厨房,但是没有专门的厨师,所以到了饭点,桃瑞丝只能自己去厨房做点吃的。
所幸旅馆提前囤积了一批食材,这才让桃瑞丝有米可炊。
这家旅馆的老板是一对蜥蜴人兄弟。
因为大陆的人类对蜥蜴人有着天然的不喜,所以旅馆中的客人基本是由异族构成的。
桃瑞丝进厨房的时候,里面正有一个半魔人处理着食材,动作看起来有些生疏,估计也是饿极了只能自己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