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是需要消耗时间的。呵呵,又过去了两秒。”
肖劲松双眉一皱:“既然时间能量已经被锁闭在特殊的容器里,为什么还会流逝?”
“因为我打开了锁闭环。”黄伟光用右手指着幽蓝色正方体的正上方:“只要点开这个位置,就能释放时间能量。”
肖劲松神色凝重,看得出来黄伟光是故意让自己知晓这个秘密。
他嘴唇开合了好几次,终于下定决心认真地问:“说吧,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其实在内心深处,肖劲松已经隐约猜到七十一岁黄伟光的来意。
黄伟光脸上展露出专属于他的微笑:“代替我,成为新的时空守护者。”
肖劲松的问题很直接:“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值得我信任。”
黄伟光很清楚问题不仅仅只是字面上的“为什么”。他忽然从椅子上站起,一把抓住肖劲松的胳膊,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将幽蓝色正方体强行塞进他手里。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也是最后的礼物。”
“关于守护者还有很多秘密,时间关系不允许我逐一给你更多的解释。但有三条原则,你必须牢牢记住。”
“第一:不能杀死重要的历史人物,也不能以其它方式介入并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轨迹。”大风小说
“第二:不能影响重大历史事件的发生,更不能让原本固定的历史走向产生改变。”
“第三:执行时空守护任务的时候,不能与平行时空的另一个你碰面。换句话说,你现在是二零六一年的肖劲松,你不能与出生后任何年代的肖劲松产生交集。如果必须在回到你曾经所在的年代执行任务,至少要与同时代的你保持五百米的安全距离。”
肖劲松不解地问:“为什么是五百米?”
黄伟光道:“关于这个安全距离的设置,有过很多种解释。理论研究必须以实验数据为基础,然而相同人物在不同时代相聚产生的能量碰撞实在太强大了,由此产生的时间旋涡并撕裂时空,导致的可怕后果根本难以想象,所以这种实验无人敢于尝试,只能从时间能量特性等边缘细节进行逆推。”
“目前,被普遍接受的安全距离理论有两种。”
“一种是视距论。认为人类正常视距为五百米。因为裸视状态下,正常人几乎不可能看清对方的相貌。如果没有衣服、颜色之类的对比参照,甚至很难判断对方的性别。”
“举个例子,如果你回到二零五零年执行任务,只要那個时间刻度的你无法看到身为守护者的伱,看不清具体相貌,就不会引发时间旋涡。”
“另一种是顺逆论。正向时间能量是顺流,插入其中的守护者是逆流。整体而言,顺流的力量肯定大于逆流。”
说到这里,黄伟光将左手举高,并拢五指做了个向下垂立的动作:“把这个想象成一道瀑布。”
他随即举起右手,竖起食指,顶在左手中指与无名指之间:“我的这根食指就是逆流,但所占的面积不大,就算与时间顺流产生抵触,引发的能量碰撞也极其微小。可如果与另一时代的我产生近距离接触,顺逆流之间的接触面也随之扩张,就像这样。”
黄伟光将右手食指横放,挡住左手下垂的五指:“顺流的时间能量无法正常延续,这种巨大且可怕的能量阻塞足以撕裂一切。”
肖劲松神情肃然,缓缓点头:“所以,你选择了这个特殊的时间点来找我。因为就在两个多小时以前,这个时间刻度的你已经死了。”
黄伟光赞许地点了下头:“现在我和你都很安全,不会因为时间逆流触发能量旋涡。”
肖劲松心中仍有疑问:“你刚才说,让我代替你成为新的时空守护者。我不明白为什么是代替?难道你不想继续做这份工作?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黄伟光目光变得极其深邃,他用力紧抿着嘴唇,随即松开:“……我快死了。”
肖劲松猛然睁大双眼,身体不受控制般往前挺直。手指用力抠住椅子扶手,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就在几小时前,他看到了黄伟光的骨灰盒。
现在,来自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老友继续重复着关于生死的话题。这一切从逻辑层面上对肖劲松造成了无比骇然的冲击。
他瞬间明白了“代替”的含义。
黄伟光将上身后仰,整个人极为放松的姿势靠在椅子上。他抬起右手,从领口往下顺序解开衣服纽扣,先是外套,然后是衬衫,将衣服分朝左、右两天摊开,露出肌肉结实,皮肤光滑的胸膛。
肖劲松坐在椅子上,默默注视着他的动作。
黄伟光右手伸向后腰,抽出一把匕首,将锋利的刀尖对准胸口。
见状,肖劲松连忙制止:“老黄,你要干什么?”
黄伟光淡然地笑了一下:“别紧张,穿越时空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得把身上的设备挖出来给你装上。”
肖劲松脑海里立刻闪过芯片、异生繁殖体、生化机器人之类的词。
刀尖划破了平滑的皮肤,暗红的血沿着破口如泉水般涌出。黄伟光右边腮帮略微有些隆起,这表明此刻他用力咬紧牙关忍住疼痛,持刀的那只手却没有因此减缓力量,刀口一直向下延伸,从锁骨略下的位置割裂出长达十五厘米的伤口,然后拔出匕首,从伤口约摸三分之二的位置向右横切。
肖劲松对人体结构很熟悉————第二刀插入的位置刚好位于第三与第四对肋骨中间。
鲜血如瀑布般无法遏制着流淌于全身,几乎浸透了黄伟光的衣服和裤子。他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牙齿比之前咬得更紧,也继续做出更加令人惊恐的动作。
扔掉匕首,右手五指张开,抠住伤口边缘,以令人惊叹的凶狠与执着将皮肉撕开,外翻的肌肉层与脂肪在阳光下反射出诡异光泽。
“老黄,你……”饶是肖劲松上过战场,看过太多的死人,此刻也实在忍不住张口劝阻。
他很清楚,这种程度的自伤……不,应该是自残,是一种何等可怕的痛苦。
黄伟光脸色苍白,他没有搭腔,额头上凸起一根根粗大的青色血管,巨大的疼痛逼迫着汗液急速渗透皮肤,在前额与头顶密密麻麻聚集着,形成大面积肉眼可见的汗珠。
他将左手探入肋骨之间的缝隙,中指与食指向内弯曲,从左侧第四排肋骨内侧摸索到那个熟悉的物件,然后指尖下压,将其取出。
那是一枚体积约有指甲盖大小的染血芯片。
“这个……没你想象的那么疼。因为,在不属于自己的时空,痛觉……被削弱。”
肖劲松不由得从椅子上站起,近在咫尺的距离,他能清楚感受到生命波动正从黄伟光身上急速缩减,下意识地喊道:“老黄,你……”
话未说完,黄伟光突然跃起,如猛兽般扑向肖劲松。他的力量大得异乎寻常,左手用力扳住肖劲松的肩膀,将其整个人按倒在地。
“吞下去,把它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