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医院,胡卿看个眼手机,十点二十多,有点晚,但还够她去排队买个早餐。
她来到一家连锁包子铺,一口气要了二十个肉包和两个奶黄包又加了袋豆浆。
看了眼师兄发给自己的消息,是一张顶着自己的脸和贾策的自拍,照片的男孩似乎很腼腆,只会比剪刀手被揽在怀里,配文是:回家咯,在家里等你~
早上又飘飘扬扬地下起了雪,胡卿依稀辨别出了医院的方向,打算回去和那对夫妻再商量一下贾策上学的事情,还没走到门口,就看见了掺着自己儿子走出来的贵妇,和他们身后远远跟着的男人。
“大师!大师!”那女人和胡卿隔着一条街,朝她挥了挥手,她左右看了看,穿过马路走到胡卿面前,牵起她的手,一脸感激:“太谢谢大师了,我儿子终于好了,太谢谢了。我……我……”女人嘴里说不清楚,作势就要跪下来磕个头。
胡卿按照规矩不能直接接受,怕自己折寿了,赶紧拦住女人的动作。
贵妇只觉得钳住自己小臂的力道极大,明明感觉不到疼,她却一分都不能再向下。她立刻懂了胡卿的意思,双手合十又拜了拜:“阿弥陀佛,大师你菩萨心肠,功德无量,佛祖一定会保佑你的。”
“……”胡卿面无表情的推了推墨镜:“我是道士,不是和尚,佛祖和我没关系。”
贵妇有些尴尬,只能笑着说自己不懂这些。
胡卿摆摆手,手指指了指自己的手机屏幕,自己刚刚给女人发了一些消息,是关于孩子上学的问题,示意她别忘了这些事。她看了眼从马路对面慢慢走出来的男孩:“出院了?”
“是,吃得了饭了。”女人拉过自己儿子,让两人再仔细看看对方:“我想给我儿子再求张符,怕他下次再遇到这种事。”
胡卿听到求符两字,口罩下的嘴角勾了勾:“可以,平安福一张十万,不砍价。”
男孩刚扶正被母亲推搡歪的眼镜,一听见女人说这天价数字,骂了句脏话:“你他妈抢钱呢?”
贵妇赶紧拉住男孩的手:“小杰!……”
她的手被男孩一把甩开:“妈,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鬼神啊?说不定我就是神经错乱了而已,你别老相信这些鬼啊神的行不行啊?你儿子我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
“小杰……”贵妇拧着眉头,看着自己执拗的儿子:“人家秦大仙一上来就看出了你的问题在哪,直接就把你治好了,而且我都没说,她就知道我们家养过狗,你怎么就不能相信妈一次呢?”
“说不定是医生就快给我治好了,她凑上来插一脚非说是她功劳呢!我在家就没见过什么鬼,要想附身我至少也得见得到啊?”男孩扶了扶眼镜:“一张符要十万,她这不是妥妥的骗钱吗?你说你这次把她请来花了多少钱?!”
胡卿闻言啧了一声。
她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说她骗钱的人,另一种是说她有钱不知道赚的人。这种事她最近遇到过很多,就是那些家长请自己给孩子驱邪,结果孩子醒后倒打一耙地在背后说她坑钱。眼下,居然有人敢在她面前说,前几次驱邪拗的气一下就上来了。
小杰先是听见女人冷哼一声,她摘下了墨镜,好看的眸子里带着嘲讽和怒气,语气冰冷:“我要是骗钱……”
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在留给众人想象的时间。
她要是骗钱,她就干嘛?胡卿心里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下半句话,毕竟她也从来没说过狠话,也没被人说过狠话,这方面她很不擅长。
“她要是骗钱,妈也认!”贵妇声音哀求的说:“你就让妈这么一次,就当十万块给妈买个安心。”
“妈……”
“别说了,小杰,我已经决定好了。”女人见他不吃软,转了个态度,厉正地说。
“……”胡卿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符纸和羊毫笔,那笔毛干净,看上去不带颜色,但写在黄符纸上却是红印黄光:“生辰。”
“姚俊杰,一九九四年五月初七巳时。”
胡卿写好符纸,把它折成一个三角,瞥了眼姚俊杰,塞到他手里,又掏出一根红绳,对着贵妇说:“这是赠品,回去先用洗米水泡一刻钟,再戴到手腕上,可以增加鸿运,也可挡霉运,只有一次,不要沾染黑渍,若是用洗米水跑不掉就说明它已经用过了,可以扔了。”
“诶诶。”贵妇答应着,接过红绳要往自家儿子手上系。
“妈你自己带着。”姚俊杰扭着手腕,显然不想让女人把这种娘们唧唧的绳子戴到自己手上。
“我带着没用。”贵妇说。
“你带着没用那我戴着更没用啊。”姚俊杰回道:“而且我都有这个了。”他把平安符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