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卿临时接到一个单子,报酬给的很高,对面说情况很紧急,要她明天早上前到达莆海市。尽管她出门已经很小心的,但老旧的门栓还是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声音。她站在原地听,确定隔壁房间没有异样,她才发现走了。
莆海市是一个南方城市,离他们这还算挺远的。胡卿不得不祭出她的飞行法器——蒲团。这蒲团可以任意改变大小,胡卿悠闲地躺在上面感受着身边云卷云舒。
胡卿迷路了。这种小城市的火车站不太好找,她兜了几个圈子才看见一块空地前的建筑上有着四个红色大字——莆海车站。她一落地就看到了委托人说的黑色宝马。不是一辆,整整八辆,齐齐整整地停在火车站的接待口,门前各站着一个人,第一辆宝马已经启动,正在驶离。
胡卿把手机里那人发来所谓的凭证递给黑衣人看,那黑衣人人高马大,穿着西装显得不伦不类,只看他戴着墨镜还以为是□□。那人摘下墨镜打量了一下同样全副武装的胡卿,做出请的姿势,护着她坐上了后座。
黑衣人自己来到驾驶位。心里暗暗鄙夷这些有钱人的大老板是真的人傻钱多,与其花钱请那些所谓的道士来做法,还不如好好物尽其用,让他这个莆海市的金牌打手好好教训一番躲在背后装神弄鬼的人,反而让他来接这个看着就不像道士的风俗女人,他看向后视镜里被高奢款的赤红裘衣包裹住,正在闭目养神的女人,感觉这一趟简直是对他的折辱。
她算个什么道士?穿成这样的道士?她不会以为还在过年吧,而且她那个包里能装什么,一个手机一根口红就满了吧,就这么直接过去,她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仙啊,太搞笑了。
车辆开进郊区。胡卿隐约嗅到周围怪厉的怨气。睁开眼看时,眼前一幕犹如世界末日。他们现在在一个大工厂,中间一条有大路是专门修建出来供运钢材的大货车相向而行,非常宽敞,可现在却被肉泥和煤油布满,十分滑腻。但路边的画面却如同地狱一般,横七竖八地躺着各种各样的动物躯体和各类型翻倒的运输车。
远处的油罐车爆裂开来,到处都是火烧过的黑炭痕迹,破碎的部件凌乱的摆放在路边。原先比他们先出发的车眼下也不见踪影。
黑衣男带着墨镜,分辨不出路边那些血肉模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一面强装镇定,不时看向导航,假装自己在专心致志的开车,并没有被那些恐怖的画面吓到。一面又常看向后车厢的那个女道士,确认她还在,在这种鬼地方车上有个活人总比只有自己一个强。
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手机导航和目的地,确定自己没走错地方,他在心里暗骂一声,这有钱人干了什么恶心事,居然有这么恐怖的一片地方,他出去一定要报警。
那女道士好像完全不怕似的看向窗外,即使看不见她的表情也知道她现在是十分认真,还经常会盯着某处看,像有什么特别值得她看的地方,目光一直追随着直到看不见那处为止,弄得黑衣男一阵心惊胆战,害怕她真的有些能力可以看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他开始后悔刚刚气傲的超了第一辆车,现在后视镜已经完全看不到别的车的影子,两人仿佛和正常世界失去联系了一般,只有车辆发动机的声音和风呼呼灌入在后车仓里翻卷的声音。
胡卿看向前方,有一场蓝顶白壁的铁皮仓库坐落在大道尽头,与周遭环境不同,它如同刚刚被蝗虫侵蚀过的麦田,千疮百孔,滚滚浓烟。
“你不是这家人吧?”女人的声音从口罩底下悠悠的传出来,如同敲击撞钟,是他猛然惊醒。他已经来到目的地了,却还一直无缘无故地绕着这家工厂主仓打转。
“……”他把车停在仓库口,擦了一把自己的冷汗,没有回答胡卿问题。
黑衣男吓得腿都软了,也就忘记了自己接下来的任务,傻傻地跟在胡卿身后,害怕跟丢了人被鬼抓了。
“你要跟上来?”胡卿皱着眉看向身后那个亦步亦趋的高大男人:“你不是这里的人。”
黑衣男被胡卿发现,站直了身体,嘴硬道:“我怕你一个人走不安全。”
“……”胡卿瞥了他一眼,好像带着嘲弄。
黑衣男一看那表情,瞬间不爽了:“喂!”
和外观不大相同,仓库里面是稍微整齐一点的会客厅,已经有一个穿的西装革履的苍老男人坐在最中间,似乎在闭目养神。
那长桌上左右各有四个位置,惨白的白炽灯把枣红桌上的那张纸照得刺目。黑衣男知道这桌子没有留给自己的位置,只能沉默地站在胡卿身边。
胡卿捻起那张纸,是一张保密文件。她看了一下,确定没有罚款之后才签下名字:秦罗敷。
空气里安静异常,甚至听不到身边两人的呼吸声。黑衣男感觉自己的心跳大如擂鼓,那两人平静如水,自己反而像个没事大惊小怪的傻子。但他敢保证如果再来第四个人都会和他有一样的反应。
借着灯光,他看清了那会议桌四周的环境。地板上流淌着黏腻的红褐色液体,似乎是意外一样,独独绕过了他的脚掌,在他的鞋边汇流成一小洼。那摊液体,就是从中央的会议桌底流出来的,苍蝇环绕着,他几乎都猜出来那液体是什么了。四周墙壁上挂着的各式设备,无一不沾染着碰射状的痕迹,就像是一个凶杀现场,尸体被人匆忙处理,就藏在这个桌子底下。他看向坐在中央的那个人,发现对方似乎面色苍白,连呼气的起伏都没有。
胡卿往包里掏了掏,拿出一张黄符咒:“那些人困在外面了,你去接一下。”
黑衣男沉浸在自己对杀人现场的幻想里,还没反应过来女人在和自己说话。
“……”胡卿点了点他的手背。
黑衣男吓得一激灵,爆喝一声,双手做出防御四肢:“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