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就看向跪在地下的女孩。一脸坚毅，似乎面对着她母亲的棍子也十分不惧，要抵抗到底。

她看见了两个外人，原本通红的双眼忽得溢出眼泪，更凑到旁边的男生。那男生也搂住女生，用手臂挡住女孩的脸，不让他们看见。

这一番动作当然是把女孩母亲惹得怒发冲冠了，她一把甩开棍子，用肉掌扇到女孩脸上，说着一嘴不标准的普通话：“贱人，勾引人的下贱胚子，老娘养你就是让你干这个的吗？你要不要脸啊！”说罢还踹了男人一脚，挤到女孩身边，一掌重过一掌。

女孩被打得非常狼狈，仍旧弓着腰，躲着不然外人看见她的脸。

“你躲什么！露出来，让别人看看你这幅贱样子！”妇女骂道，拧着她的脸转向贾策。

“怕什么？干了这么恶心的事还怕被人看？不是想走吗？求求他们，求他们把你带走啊！”女人踹了一脚，那女孩扑倒在地，身体在水泥地板上向后蹭了几下。本来他们这个位置就离楼梯口不愿，这一下就直接把她踹到胡卿脚前。

胡卿当然是不管。但贾策不会，他拦住了妇女还想再拳打脚踢的动作，和她男朋友一起把她扶了起来。

胡卿给老爷写完了风水符，接过一叠福纸后，看向仍然面露担忧的贾策：“走吧，该去别的地方了。”

贾策就被胡卿牵着向别墅后门走去，只是一步三回头的看向地上那对被人打得极其狼狈的男女。

等他们踩上黄泥土地，贾策才有机会问道：“刚刚那个女的，她会怎么样吗？会不会被打死啊？”

胡卿回答：“莫管，个人自有个人的命数。”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孩子是无辜的。”

“它非众生所盼之降生，本就违背天道，在那些人眼里同样是个不可忽略的错误，何来无辜一说？”

“可……”

“怎么？”胡卿问。

“我们不能帮帮它吗？它不该因为大人的过错而丧生。”

“帮？”胡卿皱着眉：“世界万物各有各的命数，你要是遇见每个命数不顺的人都想帮，你帮的过来吗？”

“能帮一个是一个。”

“它的命数如此，你帮得了这一次，也会有千千万万的劫等着它去受，比这痛苦的自然也有，倒不如让它在还未开灵智之前胎死腹中。你的帮，不过是让它多受些苦吧了。”

两人已经踩着黄土进入了山林里，这里的树才刚抽新芽，看过去仍旧黄黄的泥泞一片。

“难道真的就天命不可违，命数不可改吗？”

胡卿提着裙摆：“可改，但代价极大。”

“既然能改命，那付出代价有何不可，有什么代价会比摆脱那骇人命运更好。”

“……”胡卿看了贾策一眼：“若是只需要付出一些代价就可以改变自身命数，谁又不想呢？可这个世界上，逆天改命者却只在极少数，你知道为什么吗？”

“……代价太大？”

“这世间万物自有其运转之法，相生相克，阴阳互补，此起彼伏。若是一个人的命数被更改了，那空出来的位置，又该谁来？”她看向贾策，接着说：“自然是替他改命那人。你觉得会有人愿意以自身为代价，换取他人幸福吗？”

“当然……”当然是不愿意的。

胡卿也知道贾策的回答，不再说话，只是牵着人手向前走。

贾策感觉她的手略微有些冰凉。这让他想到了虎彪那些的一众师叔。猛然警觉，为什么只有胡卿才出来做了道士，而他们都是在山中林宅里安详度日。那是因为师叔们心软，不堪忍受这世间的天道不公，他们会想为他人改命，却又付不起相应代价。只好安居山林里，不看着世间苦楚。

而胡卿，她淡漠众生，对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人都不甚在意，这种薄情寡义之事，自然也是最适合她做的。只不过自己……算是改命吗？又或者是命中注定？

胡卿见贾策怔怔地看向自己，说道：“我作为道士，自是有法子可以替他人改命，可你知道这卦不空出，我做的所有事都不能离开他人的主动请求，他们没请我，我就不做，做了，他们就需要付出钱财，这钱财并非是我贪念所欲，只不过是我逆天改命，需要有人将他傍身之物予我，替我挡了这天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