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应隐吸吸鼻子。
“你美,你美丽漂亮清纯天真直击男性生物本能,没被你击中的都是gay。”麦安言说:“你等着,等你红了我就给你安排通稿。”
应隐:“……”
麦安言终于喝上这个酒了,“嗯”了一声:“好喝。”
见应隐要飘回去睡觉,拉住她:“明晚上有晚宴,你养精蓄锐一下。”
“不去。”
“不行,这是个当地巨富的私人晚宴,他旗下有很强的发行资源。”
应隐稍稍正色:“你聊下来的?还是汤总安排的?”
“没有,我也是下午才敲定了行程。”麦安言说:“可能是注意到《漂花》口碑,”瞟她一眼,补充强调:“以及你个人的美貌星光。”
他没说实话。明星去巨头的私人家宴,固然是一种社会地位的认可,其实也不过就是作个彩、添个花,古今中外莫不如是。但这些现实由他说出口,没有意义。应隐也许能懂,也许懂了不在乎,他何必扫兴?
应隐确实懂,也确实不在乎——至少现在是这样。她兴致勃勃,也野心勃勃,既然决心闯一闯,就不拘小节。
应隐拨了下头发,勉为其难但轻快地说:“好吧。”
她是一只很知道自己美丽的天鹅,得到了记者先生是gay的答案后(不管真假),立刻就不再庸人自恼了。回到房间,她挂上Q.Q,看了一圈班级公告和最新消息,答复了班主任几时回去上课,之后,找到闺蜜荟芸,询问她那位暗恋同学的近况。
荟芸:「你上娱乐星时代了!」
隐隐:「我知道,问你呢,录繁怎么样?」
那位同学叫江录繁。
荟芸:「听说录繁也看了娱乐星时代!」
隐隐:「!!!」
荟芸:「你直接表白好了呀,你现在是明星哎,他怎么可能拒绝你?」
隐隐:「别乱说,没有的事。」
应帆始终交代她,对旧生活里的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聊天记录能不留就不留,个人私生活能不聊就不聊。虽然应隐对此有一股烦躁的抗拒,但她还是忍耐地听从了,即使是跟闺蜜聊天,她也还是措辞谨慎。
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应隐补觉,一口气睡到翌日下午,起来时,正好做造型去赴宴。
宴会在一座很典雅的文艺复兴时期所遗留的建筑内进行。天公做美,今晚上没有飘雪,从一扇扇高大的窗户中望去,能瞥见黑夜里的数点星星。
应隐还是穿了裹身裙,比电影节的那条要端庄一些。这时全球都流行浓妆,小烟熏眼妆席卷欧亚,她也化了,偏偏唇上点了淡粉色的啫喱,使得一张脸庞艳若桃李,晶莹如果冻。
见了宴会主人身边的男人,这张果冻似的唇微微张开,形成一种懵懂的惊讶。
记者先生?
他跟那晚上不同,但具体有什么不同,应隐也说不上来。
穿西服的男人。
应隐还没见过这样适合suit的男人,三件套,暗红色领带,剪裁如此妥帖,仿佛是为他量身而做。站在高大的意大利人身旁,明明别人高眉深目的,被他一衬,却觉得浅显而乏味。
他是会让身边之人显得乏味的男人。
在应隐怔神的空当,商邵已经发现了她。他也怔了一怔,不心虚不躲闪,绅士地颔一颔首。
“那个就是东道主雅克。”麦安言没注意到应隐的神情,低声道:“跟我去打招呼。”
雅克为双方引荐:“这位是中国的新星,应小姐,她的新片在电影节有强劲的表现。这位是Leo,我的一位既年轻又出众的朋友。”
他没有介绍这位Leo是做什么,什么身份。应隐却胸有成竹地对麦安言说:“他就是泰晤士报的电影记者!”
说完这句话,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面的男人浅笑了一下,略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应隐问。
商邵轻点下巴:“笑我们有缘。”
应隐心想,你还好意思讲。
寒暄数句,应隐递眼色给他。
商邵与雅克附耳几句,对应隐说:“走吧,我陪陪你转转。”
终于从那闷人的社交辞令中解脱出来,应隐长舒一口气:“你可真有耐心,这种场合也能聊得这么兴致盎然。”
“一些记者的基本功。”商邵不动声色。
“难怪你这么厉害,这个雅克听说是资本巨头,他竟然花这么多时间陪你。”
“我正在向他展示泰晤士报下一季度的广告计划,并说服他购买。”
应隐:“……”
真有你的。
这古典的文艺复兴建筑有长长的耳堂,穿过西边耳堂,便到了一处花园暖室。外面冰天雪地,这里却香气盎然,植物郁葱,不得不说是一种富贵之景。
应隐不放跑机会,主动问:“你没有中文名字么?只叫Leo?”
“当然有,”商邵颔首:“抱歉,一直没介绍自己,我叫商邵。”
“商邵……”应隐念了一下,两个翘舌音,可是意外地好听,“我叫应隐。”她介绍自己。
商邵抬了唇角:“现在,我们算是正式认识了。”
“我昨天去买那个热红酒。”
“怎么样?”
“嗯。”应隐点点头:“好喝,可是没有见到你。”
商邵脸上保持温雅的笑容,只是眉心极细微地蹙了一下:“怎么会见到我?我没有说过那间店跟我有关系。”
应隐化了小烟熏的双眼十分清透,里头的疑惑也很不设防。
“我以为你会在那里的。”
只要一秒,商邵便反应过来她这两句里隐于水面之下的潜台词。他不由得失笑起来:“应小姐,你才十七岁,却已经觉得自己在异性中所向披靡了。”
被看穿了。
应隐抿了抿唇,“所以,你既不是我的影迷、粉丝,也对我不感兴趣,同时也不觉得我会大红特红,成为国际巨星,所以连问我联系方式都觉得没必要。你在泰晤士报职位很高吗,这么眼高于顶?”
她一气说完这么多,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透明的人,所思所想所怨所恹,都直观无碍地陈列在了男人眼前。
该说她孔雀开屏好,还是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好?
她对自己美的自知自觉,成为一种天真、盛气的可爱。
一直在她眼前努力扮演一个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报纸记者的男人,在看向她的这一眼里,做回了自己。
这一眼如此意味深长,像山林的雾。
应隐定住,身体里某处像上弦般紧了一紧,继而,一股热度直涌了出来——
她为什么……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