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时分。
皇都城南,将军府内。
主厅之中,赵笙一袭黑衫,高居主位,轻抚茶盏,神色平静。
“昨儿傍晚,赵副使差人安排了一辆马车,匆匆出城,离城百余里后,车夫问话,不见人答应,察觉不对,这才发现赵副使已经不见了踪影。”
赵笙身前不远处,跪伏着一位男子,年约三旬,穿着教坊司正使的五品官袍,满面凝重:
“沈青也不见了踪迹,卑职翻遍了教坊司,也未曾寻到其踪迹,这只怕……与沈烈的余党有关。”
“罗大人先起来回话,你我同僚,不必行此大礼。”
赵笙缓缓放下手中茶盏,起身将男子扶起,掸去他身上的灰尘,对于方才他所说的话,并未表现的太过在意。
“依卑职愚见,应当尽快发布海捕文书,请神捕司出手,缉拿沈青,同时去追查赵大人的下落。”
罗贤的神情略显惭愧:“这是卑职的失职,未曾察觉到沈青是何时不见的。”
“缉拿?去何处缉拿?一个黄毛丫头,就算抓住了又能如何?空耗人力物力,况且惊动神捕司非同小可,不可儿戏。”
赵笙微微摇头,随口道:“劳烦罗大人起草一份传报,就说沈家二小姐,下月初十,于教坊司竞拍,届时随便寻个官妓,以纱巾覆面顶上便可。”
“这……”
罗贤一怔,而后很快明白过来,赵笙仍是打算继续守株待兔,可如今的沈青,大概率是被沈烈党羽救走,这场竞拍,最终只怕是一场空。
虽是如此,他也不敢多问,只能点头:“卑职明白了,马上去办。”
罗贤走后,赵笙当即叫来了一名侍从,面色微沉:
“传昨日轮值的城门守将!”
半个时辰之后,主厅之内多出了几位士卒。
赵笙打量了几名士卒一眼,淡淡道:“昨日是谁主事?”
一位年近五旬的老兵上前两步,躬身一礼:“回禀将军,小的汤焱,昨日是我负责南门戍卫。”
“你可曾亲眼看到赵诺出城。”
“小的亲眼看着赵大人出的南门。”汤焱连连点头。
“能确定当真是他,而并非他人乔装打扮?”赵笙眸光凌厉如刀。
“将军您说笑,小的与赵大人并不相识,守城军士也是认牌不认人。”
汤焱一声讪笑:“莫说确认赵大人的身份,就算来人是男是女……小的也是不敢多问的。”
赵笙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扫向一旁的几名军士:“你们呢?”
几人皆是一阵摇头,神色茫然。
赵笙没有再多问,摆了摆手,打发几人离去。
半晌之后,一位身披铁甲的昂藏大汉跨入了主厅之内,龙行虎步,周身气血翻涌,哗哗作响,如泉水波涛,清晰可辨。
这大汉已然气贯全身,抵达了听血如泉之境,是一位迈入先天大成之境的武师,距武道宗师之境,仅差一步之遥。
他是赵笙唯一的弟弟,单名一个‘渡’字,亦是赵诺的亲爹。
赵家一门双虎,赵渡常年活跃在军伍之间,颇有功绩,且年纪尚轻,可以预见,未来必然也是一位宗师境的高手。
“大哥。”
赵渡的神色暗沉的可怕,不等赵笙开口,便直言问道:
“我知晓诺儿如今只怕是凶多吉少,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总不能不明不白的立个衣冠冢,何不请神捕司出手?”
“如今正值紧要关头,因为这种事惊动神捕司,只会让圣上觉得你我无能,你我兄弟此后将永无出头之日。”
赵笙微微摇头,神色严肃,直接敞开了话:“你我爬到今日这等位置,是靠着刀口舔血,拿无数人命换来的,诺儿十有八九已经遭难,无可挽回,再为此付出这种代价,不值。”
“前日诺儿曾传信回来,沈青大筋被挑,气脉已废,不会这么快就养好,必然是有人暗中将她带走,能这般自由出入皇都,先天武师没这个实力,至少是宗师一级的人物。”
赵笙一声轻叹:“你不要心急,我这边会另安排人去搜寻诺儿的踪迹。”
“宗师?”
闻言,赵渡眉心皱的更紧:“沈烈的余党基本都扫清了,剩下的本就不多,宗师一级的人物就更少了,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人魔……”
“不可能,如果是他,教坊司已成丘墟,皇都早已血流成河。”
赵笙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摇头:“沈烈与那位斩魔真君关系不明,但暗中肯定有联系,我给沈青办的那一场出阁宴,就是想尝试能否引他入瓮。”
“若能联手神捕司杀之,取其心头之血做药引,给国师炼一炉神丹,我必能跨入大宗师之境,你也宗师有望。”Μ.
人魔心头血……是世间真正的无上神药,可化腐朽为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