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入乾州之时,沈青就曾听闻过人魔于皇都现身的消息。
结合此后从吴镇海口中得到的消息来看,她本以为那斩魔真君司空远,是为了杀杨宗仙而来,但却没想到会跟教坊司扯上关系。
难怪教坊司有重建痕迹,想来是司空远到了此地,与皇都的高手发生了冲突。
“有些意思,仔细说来听听。”
回过神后,沈青自腰后摸出一张百两的银票,丢在桌案上,不动声色的饮下杯中酒。
“奴家叫绫罗,客官怎么称呼?”
女子眸光微动,没有去看银票,贴着沈青坐下,帮她斟满了酒杯,几乎要靠进她的怀里:
“此次怠慢了,客官若是往后再来,我必好生招待~”
出手便是百两银票,这种大手笔,并不常见,而且如此年轻,身后的宗族势力只怕非同小可,绫罗已是悄然动了心思,想用些手段,笼络住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尊客。
如今沈青脑海里全是玉真的下落,没有听出绫罗话中的暗示,略带催促的询问道:“那人魔来教坊司作甚?”
“这与那叛贼沈烈的二女儿沈青有些关联,那人魔好似与沈烈有些关系,皇都之中隐有传言,十四年前,是沈烈故意放走了人魔,以致十余万无辜百姓丧命……”ωWW.
见沈青好似有些着急,绫罗没敢再吊胃口,将数月之前的情形和盘托出。
听了半晌,沈青才弄清了缘由。
数月之前,她刚刚离开皇都不久,教坊司之内就传出了消息,准备以拍卖的形式,择出沈青的第一位入幕之宾。
沈青人早已离去,为了进行正常拍卖,在上面某位大人的授意下,教坊司便随意找了一个官妓顶上。
那几日是玉真照顾沈青的衣食起居,人突然不见,她也有失责之罪,这差事自然落到了她头上。
以沈青的身份,以及容貌身姿,这一次拍卖,场中理当座无虚席。
然而那一晚,皇都之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部没有到场,只是来了许多看热闹的商贾富绅,王孙公子更是一个也没有,教坊司的生意,甚至比平日里更加惨淡。
当夜,在拍卖途中,司空远忽然现身,出手将玉真掳走。
即便神捕司早已在教坊司布下天罗地网,武道大宗师亲自坐镇,也未曾拦住司空远的脚步,不过两个回合,那武道大宗师便已死在了司空远的手中。
说到这里,绫罗附在沈青耳边,轻声呢喃道:
“那一日陛下好似亲自来了,有人曾亲眼目睹圣颜,至于是真是假,奴家就不清楚了。”
沈青若有所思,很快便想通其中关键,想来是司空远不知从何处听到了沈烈遇险的消息,自海外归来,可惜抵达皇都之时,为时已晚。
听闻沈烈的女儿尚在人间,便来到了教坊司,带走了顶替她的玉真。
结合她在荒洲听到的消息,不难猜出,坊间传言中,跟在那人魔身侧的女子,就是玉真。
弄清了始末后,沈青轻舒了口气,这告诉了她两个好消息。
一是司空远的神智明显是正常的,玉真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二者,杨宗仙没有杀死司空远的力量,这至少已经能看出他的极限所在,并非无敌。
正当沈青沉思之时,绫罗不知何时已经靠进了她的怀里,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掌滑入她的衣襟内侧,灵活至极,似游蛇一般,轻车熟路,直奔下三路而去。
沈青面色微变,蹭一下站起身,将绫罗带了个踉跄。
“客官?”
绫罗一愣,跪坐起身,精致的面容上满是失措。
沈青没有开口解释,微微皱了皱眉,径直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往后她与这女子之间,不会再有什么牵扯,没有多言的必要。
“客官慢走。”
绫罗眸光微黯,将桌上的银票小心收好。
在教坊司呆久了,偶尔也会遇到这般如同惊弓之鸟的客人,大体上都是来了之后又嫌脏。
…………
…………
跨步出了教坊司,沈青牵起马,向着城门行去。
此行来皇都,并非一无所获,至少得知了玉真的处境,以及司空远目前的状态。
同时,一个新的疑惑在沈青脑海中产生,司空远已觉醒十四年之久,如此之长的时间,以神灵血裔的修行速度,应当足够他成长到极为恐怖的地步了,至少应该远远强于他现如今表现出的战力。
十四年前,他已能杀武道大宗师,如今杀武道宗师,却仍旧要出两招,这不应该是正常的水准。
牵着马横穿闹市,沈青随意扫视着长街,脑中漫无目的的思索间,忽然目光一凝。
一乘奢华车架极为浩荡的驶来,四匹骏马拉车,车身镶嵌着诸多金银玉器,玄黄顶盖之上,嵌着一颗夜明珠。
这种排场,哪怕是在虎踞龙盘的皇都,也没有多少人能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