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敌数万大军的猛将,被沈青远隔数里之外,一击格杀,这等凶威,堪称震世。
军中的议论声一时间小了许多,至多也就腹诽一二,不敢再有太多非议,银面罗刹的外号,在军中渐渐传开。
占据了关隘,大军休整了半日,便再度开拔,向着天禅国都推进。
大军行进了一日,推进了四十余里,临近皇都十里之外时,方才停下了脚步。
皇都城门大开,近两万人跪于官道两侧,绵延十余里。
刚过五旬的天禅国王,领着皇室一脉,出城十里乞降,显然是收到了飞鸽传书,并不打算再抵抗。
沈青的视线扫过人群,停留在了后方的一名中年男子身上,男子中等身材,浓眉细眼,单膝跪地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一身气血波动却是极为明显,炽热如熔炉,显然已入宗师之境。
察觉到沈青的视线后,男子面显犹豫之色,眸光挣扎了几息,最终按下了袖中短剑,双膝跪地,重重叩首。
见到沈青的一刹,他就已经明白了他与沈青之间的差距,强行出手,不过是自取死路。
沈青盯着跪伏于地的中年男子,眼中含着一丝可惜,一位宗师,已经足够给日晷提供些许能量了。
“我等愿降,望高抬贵手,不再伤我子民。”
头发花白的国王等了片刻,见身后迟迟没有动静,神色微黯,沉声道了一句后,将双手捧着的玉盘高举过头顶。
玉盘之中,盛放着一本玉册,以及一顶象征着至高无上王权的赤红王冠。
“自今日起,他们不再是你的子民了。”
沈青淡淡回了一句,没有下马,抬手将玉盘隔空摄入手中,随手递给了紧跟在身后的郝云,旋即策马穿过跪满人影的官道,缓缓踏入皇都。
随军的史官,提笔记下了眼前的一战。
【八月十九,行军至‘云帆关’,守城之将骁勇,以一敌万,三军震怖,进势受挫,士气大跌,主将月,勇悍绝伦,万军丛中,抬手掷枪杀之,遂破关,虎威慑王,翌日,天禅国王领万余百姓出城十里乞降,天禅国灭。】
…………
…………
大夏皇都,昇阳城。
数月前大战的痕迹,已几乎看不到痕迹,城外的大片土地,已翻过数遍,重新铺上了宽阔的官道,官道两旁是大亩良田。
经过无数血肉的滋养,土地异常的肥沃,月前栽下的粮种已冒出近尺高,绿油油一片,长势喜人。
城内也早已恢复了往日繁华,长街之上,往来车马络绎不绝,甚至比大战之前更为热闹,更胜往昔。
城门楼下,白发老卒怀抱长枪,斜倚着城墙,看着出入城池的人流,神情怔然。
从沈家灭门起,这个世道就开始不对劲了,人魔现世,世子当街被杀,亲王谋反最终授首。
短短不到一年,死了太多太多的大人物。
如今看着眼前的繁华闹市,汤焱几乎生出了一股不真实感,天下当真安定了么?
他始终有种恍惚身在梦中的错觉。
“站住!”
正出神之际,身旁不远处猛然传来一声厉喝,他偏头望去,瞳孔微缩。
一身披黑色大氅,头戴斗笠的人影,被守城士卒拦在了皇都大门之外。
守城的年轻士卒查看了关防路引后,仍旧不满足,开口喝道:
“把斗笠摘了,光天化日,藏头露尾的作甚?”
看着眼前的一幕,汤焱心中一寒,忽然冒出了没来由的恐慌,他下意识后退了数步,藏进了城门一侧的暗楼之中。
“啊!!!”
他刚刚进入暗楼,外界便忽然响起了一阵恐怖的惊嚎,人喊马嘶乱成一团。
汤焱背后一凉,沿着暗楼留下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见方才问话的士卒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抓住,提在半空,被生生挤压成了一团肉球,连一滴鲜血都未曾流出。
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头戴斗笠的黑衣身影便一步腾空,直入青冥,旋即头顶便猛然传来了一声雷霆爆喝:
“杨宗仙,出来领死!”
话音未落,绵延十余里的城墙轰然崩塌,伫立了三千四百余载的南城屏障,一瞬之间消失无踪,被人一掌推平。
无数巨石抛飞而起,自天而降,四处飞舞,如天降石雨,几乎覆盖了整个皇都,砸碎了不知多少楼阁商铺,瞬息之间,死伤数万,杀生无算。
这几近天威的一掌,几乎已经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极限。
皇宫深处,斜靠着龙椅的杨宗仙猛然张开了眼,瞳中一片血色,发丝如墨,他赤裸着上身,身躯之上尽是刻入肌骨的灵纹,泛着澎湃的灵气波动。
龙椅四周散落着数千块青石,大小不一,黄铜古剑被他紧握在手中,剑身之上的灵纹比之此前,少了大半。
杨宗仙自龙椅上缓缓起身,足踏紫金靴,拖剑而行,剑锋在金銮殿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划痕。
整个皇宫一片死寂,没有一丝生机。
殿外天穹之上,一道身影高居九天,斗笠大氅尽皆消失无踪,显出了真容,是位年近三旬的年轻男子,一身赤甲,容貌俊秀,发丝雪白。
“只来了你一个?”
杨宗仙目中隐现失望,一步步踏上长空,淡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