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闲顿时惊的连连后退!手上金绳也随着雪闲的动作不断摇晃。
蛇群迅速地往俩人所在地方蜿蜒靠近,而厉倾羽仍闭眼盘坐在地面,不知是没注意到这头险境,还是压根不放眼里。
慌张之际,他脑海闪过原文片段。原主身为医修,身上随时携带药炉,而书中曾提及所有药丸本身都带毒,得经由药炉炼化成丹才能去除毒性。
雪闲没时间深思,赶紧模仿著书中所述,胡乱的伸手一挥。
刹那间,一只金色小鼎凭空迸出,现于眼前!
雪闲将小炉扯近怀中一看,果然底部躺了三枚看上去未被灵火炼化的药丸!赶紧将其拾起,隔着衣袍压碎,往蛇群洒去。
三眼青蛇随即停住滑行,甚至有两只碰到药粉,仓惶的往黑暗岩壁退去,雪闲悄悄的将离两人最近的一只往远处踢开,俊秀的脸面仍是惊魂未定,这才抹过额际薄汗,气喘吁吁地抱着药炉落坐。
面前身影不知何时已睁开眼,目光盯着他。
沉凝的嗓音道:“那药丸,炼化后能增百年寿元。”
雪闲眼眸瞬间瞪圆!
百年寿元? !那你刚刚为何不说!
如此贵重的东西,竟被他用来退两只蛇。
雪闲面露遗憾,突然心疼起三枚丹药,下意识道:“所以我方才朝他们撒去,那条小蛇便多了一百岁的寿命吗?该不会还能飞升吧?”
气氛。
一时间略显沉静。
厉倾羽缓缓地挑起一边眉宇。
“三眼蛇属中阶妖类,撒上丹粉倘若没死,自然对升阶有利。”
语调不淡不咸。
其实此种蛇类不过中阶灵兽,一直没敢靠近的原因,便是因为惧怕厉倾羽。对方修为虽被禁制,可身上凌厉的八阶凝气,仍是压的蛇群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敢轻易出巢。只有在另名修为较低的青年靠近时,才趁机溜出。
雪闲闻言,心底一诧,蹙着眉道:“可如今我们修为被制,蛇群却此时升阶,岂不是雪上加霜。”
“你若不过去,那蛇也不会出巢。”
雪闲顿时气道:“我是想找找办法,看怎么出石洞!”
不然怎么分道扬镳。
厉倾羽面色平稳,“倘若你未将我的药炷扔进洞,你我又怎会在这里头。”
“……”
行吧。他这就闭嘴!
雪闲气呼呼的将脸撇开,打算开启自动禁语模式。
怎知对面人忽地又开口,低低的声嗓道:“出去之后,药炷多久能制成?”
雪闲忿忿道:“不清楚、不知道。”
话才落下,腕上金绳便被用力一扯。
雪闲手臂被拉的微微抬起,可仍是不愿回头,只说道:“我得先弄清楚那药炷的成分,要不也无法做出。你不如先说说,这东西到底是做什么用途的,这般重要。”
厉倾羽望着对方气鼓颊面,因方才退蛇惊险,好几丝栗色长发落在肩头前,沾在湿透的袖摆上,金色小炉就搁在身旁,里头空空如也。
好半晌后,石洞中才有低沉的嗓音流淌。
“药炷为我修练时稳定心神的东西。”
雪闲没想到对方答的这般干脆,有些意外的将脸面转回。
难怪…难怪东西不见,厉倾羽有如此怒意。他知晓高阶修炼过程,有时需带些法器在身旁,虽《道侣他飞升成神》中从未提及厉倾羽需要这东西,可也许便是因为过于细微,故直接省略掉了。
关于原主为何偷药炷,甚至随便乱扔,就更不得而知了。
雪闲捂着额际,不明所以。此书不愧破书,百万字的内容,九成在描写原主花式be的过程,所有细节潦草带过,眼下居然还附带隐藏大礼包剧情!
太艸了呢。
雪闲环视四周一圈,道:“我们在这很多天了?”
他一睁眼就在石洞内,压根不知已经掉下来多久。
“四日。”
雪闲满脸不可置信。他俩竟已被关了这么久,这也代表厉倾羽中毒好几天了。
且他这才发觉从自己醒来到现在,厉倾羽一直是坐于地面,未曾站起过。雪闲小心翼翼观察了阵,却看不出所以然,便问道:“你是不是腿受伤了?”
“蛇毒没有伤口。”言简意赅的回答,声嗓又低又沉。
这简短的一句话,雪闲先是愣了会儿,接着才意会过来后,随即有些无措的飘开眼神。
众所皆知,春-天-的-药这种东西,没有外放伤口。
坐姿则是因掩在衣袍下的某些地方。不可描述。
雪闲斟酌着用词,道:“那你身上…可有其他异状?”
蛇毒什么的,听起来就是心肝脾肺肾都一并完蛋。
厉倾羽面上看不出情绪,一双长眼瞧向他。挺直的背脊看上去哪儿都没问题。
雪闲见他说话仍是沉冷,实在难以想像对方身中发情用途的药。
只是眼下出不了石洞,横竖都是死,倘若厉倾羽真如千蛇鬼母所说的燥热而亡,自己也就是下一个。
这般穿来就卒,开局就入土。他断然拒绝!
雪闲往布满岩石气息的深处张望,至少得先解决眼下难题,便说道:“这里头潮湿,应是有些小水潭,我用衣袍盛些凉水过来给你,好吗?”
“我试过了。无效。”厉倾羽道。
浸凉水,毫无用处。
雪闲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虽他原本的职业便是医师,可却是小儿医师。
每回只要有胆子小的孩儿哭着进来看诊时,雪闲便会从椅上站起,蹲在他们面前与其平视,从空空如也的掌中变出甜糖,直到看诊完毕,小孩儿也被哄得笑颜逐开,朝着面前俊俏的大哥哥,欢欣的挥舞小手。
此刻雪闲看着连棵杂草都没有的岩壁,叹了口气。如今一码归一码,他与兽医可谓隔行如隔山,根本无从应对厉倾羽身上蛇毒,更不知道除了千蛇鬼母所说的(哔──)的方式之外,还能怎么解。
在分不清白日黑夜的石洞中,所有时辰皆是昏朦,两人对坐着,虽没有三眼青蛇再次现踪,可这束手无策的气氛,愈发凝重。
随着时间一刻刻过去,厉倾羽背脊依旧打的极直,正闭眸凝神,可额际的汗却越泌越多,混着石洞内的水珠湿意,一滴滴的滑过英挺面容,往下滴落。
就这般过去了几日。
雪闲担心厉倾羽如千蛇鬼母所说的燥亡,途中不时用小药炉盛些石洞凉水过来。
每每浇下时,皆会小声提醒道:“我要倒水了。”
厉倾羽皆未回应,雪闲只能轻轻的将水从他颈后倒下,凉水顺着对方脖颈往下,经过结实宽敞的肩线,缓缓流进墨蓝衣袍中,雪闲也不知是否真有效降低对方身上热意。
昏昏暗暗间,似乎又隔了几日。
不知是下午或傍晚的时辰里,灰蒙的石洞中,雪闲突然发觉,厉倾羽凝气闭眼时,眉宇紧紧聚拢,猜想是蛇毒发作的痛苦,便赶紧抱着药炉到最近的小水潭,急急提回。
这回他用手浇了点在厉倾羽面上,凉水滑过额际与高挺鼻梁,厉倾羽双眼也缓缓睁开。
深黑的瞳孔中,乍然闪过一丝狂狷之色。
可不过眨眼之间,那抹神情便又消失无踪。
雪闲并未发觉,刚收起药炉便蹲回他面前,着急的打量厉倾羽神色,见对方又闭起眼,便伸手想往他手边探探。
正要触到厉倾羽腕间时,猛地被一双指骨分明的大掌给抓住。
他吓了跳,想收回却又抵不过对力气,便道:“我只是想看看你身上的温度。”
眼下厉倾羽抓着他,他才发觉这人体温烫的不得了!仿佛随时要着火燃烧般。
雪闲忧心道:“你身上好烫。”
厉倾羽低着眼睫看他,面上情绪在昏暗的光线下根本看不清。
低沉的嗓音道:“蛇毒未解,自然燥热。”
雪闲以手轻探过对方额际,接着快快收回,半晌后说道:“倘若我将你身上热气渡过来一些,虽然只有一小部分,你觉得可行吗?”
修为禁制的情况下,他记得《道侣他飞升成神》中曾提过最低阶的法术,不需太多灵力支撑,通常是用来引导弟子修练时沉凝于体内的气。
只是这方法虽能渡热气,可却无法真的缓解蛇毒,只能算缓兵之计。
厉倾羽眼眸盯着雪闲,见对方不断观察自己神色,道:“为何你愿意助我?”
雪闲看了眼封死的石洞天顶,岩壁的裂缝中仍不断溢出水滴,整座石洞极为潮湿,每回眨眼都有新的水珠聚集于眼睫。
他道:“如今总要想办法度过难关,有什么事,也得活着再说。”
即便要各走独木桥,也得出了石洞才有走的机会。
厉倾羽这才慢慢松开钳制他腕间的掌。
雪闲深呼吸口气,手背依旧留有对方热烫的温度。
渡气只要两人身体有连接即可。他望着比自己大一号的手掌半晌,最后只敢轻轻握住对方拇指,小声说道:“好了,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