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喝葡萄汁喝醉了?”
“没有。”埃文捧着果汁杯,扭过头,哦,多么害羞的雌虫啊,这种事情哪里需要隐瞒呢?
埃文小小叹气,虽然面瘫脸,但充满善意的看着阿瑟兰。
阿瑟兰:“……你别看我,看屏幕。”
埃文安慰:“能用平和的心态去面对不平和的事,也是修行,静下心来,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污秽的同时也十分美好,不要否认自己存在的价值。”
小雄虫满脸严肃,软乎乎的手爪搭上阿瑟兰的手,轻柔的拍了拍:“你放心。”
阿瑟兰:“……”我放心什么我一点也不放心。
崽言崽语我真的好难懂。
戴着熊猫发夹的就不要装成熟了好不好。
电影院虫满为患,但情侣很少,大部分是和朋友一起,阿瑟兰还没说出道理,电影就开始了,他闭上嘴,坐直身体。
埃文茶绿色的睁圆,诧异的看着周围环境的变化,他似乎一瞬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用某种奇特的角度,俯瞰着某个虫的虫生。
一艘华美豪奢的大船离开了海岸,驶向碧波荡漾的海洋。
穷画家雄虫和富家雌虫,两个身份差别悬殊的爱侣不顾世俗阻拦坠入爱河,他们耳鬓厮磨,互诉衷肠,在夕阳下相拥,在舞会上传情。
但在一个风平浪静的夜晚,大船触礁,穷画家把求生的机会让给了富家雌,一个虫坠入了昏暗的冰河。
俊美清贵的雄虫消失在冰冷的海底。
徒留富家雌孤独而又绝望的呼喊。
电影院里哭声一片。
阿瑟兰兴致缺缺,身为《地球》的狂热粉丝,他收集了很多周边,也看完了所有的衍生剧,衍生书,对《虫儿船一号》这个故事并不陌生。
但这个剧本为了迎合非科幻迷的观众,硬生生把设定改在了翠微平原,这无疑是给原著党喂屎。
如果早知道是这部片子点映,阿瑟兰根本不会来,他动了动腿,往旁边看了一眼。
“好看吗?”阿瑟兰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离结束不远了。
雄虫沉默着没有回答,阿瑟兰只好等到那颗紫晶之心落入深海,片尾曲响起,灯光慢慢亮起时再离开。
雄虫始终保持着坐姿,面容苍白,他轻轻偏过头,似乎被灯光刺到眼睛。
“看完了,走吧,去买终端。”
阿瑟兰说,雄虫嗯了声,成熟,淡定,不为剧情所动。
阿瑟兰走在前面,他们的座位在最后一排的情侣豪华至尊双人座,只有他们两个虫,走了几步,没听到脚步,他回头。
“卧槽。”
阿瑟兰从椅子上的空格里嗖嗖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面无表情哭成泪人的雄虫。
啪嗒。
冰冰泪珠的泪珠砸在阿瑟兰手心。
雄虫楞楞的抬起视线,望着突然出现的纸巾,他的身体一抖一抖,哭的直打嗝,眼泪在茶绿色的眼睛里打转,复又汇聚着砸落下去。
面无表情流泪这个技能看上去好高级。
阿瑟兰给他擦眼泪,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饿了?饿哭了?别哭了啊,来,吃爆米花,吃爆米花,喝口果汁压一压。”
不擅长安慰人,清理污染区都没这么手抖。
“嗝儿。”
雄虫偏过头,避开纸巾。
他哭的胸膛颤抖,睫毛上挂着泪珠,脸颊湿漉漉的,但硬生生的没有露出一丝悲戚的表情,只是强忍着不说话,透明的水珠珍珠串一样啪嗒啪嗒坠下来。
阿瑟兰心跳的快炸开,轻轻吸了口气,爽身粉的味道浓郁得都把爆米花的甜味盖住了。
正在黑暗角落里热吻的情侣惊诧的推开对方,然后又抱在一起瑟瑟发抖,不明所以的宅迷们忽然感觉大脑针刺一样疼痛,手脚都叫嚣着离开这个房间。
体质更强的雌虫后脖颈发凉,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丝线在触碰自己的肌肤,一股极端恐怖的感觉从脚底板升到天灵盖。
“埃文?”
阿瑟兰脱下军装外套,披在雄虫身上,一手抱着爆米花,一手拉着臭崽:“忍一忍,我们出去说。”
“果……果嗝儿……拿果汁。”
雄虫的眼泪一颗一颗,啪嗒啪嗒,他挣脱阿瑟兰的手,抱着超大的果汁杯,泪眼汪汪。
阿瑟兰心跳一度暴走,肾上腺素狂飙,一半是因为气味,一半他觉得是被臭崽给吓的。
“好好,果汁。”
那股气味再多爆发一会,估计就要现场筑巢了,阿瑟兰爆米花和果汁一起拿,把雄虫半拥半拉的推出观影厅,推进走廊的洗手间,锁上门。
“你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嗝儿。”
埃文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胸腔轰鸣着,心里咕嘟咕嘟煮着一锅名为伤心的苦药汤。
阿瑟兰哭笑不得:“你差点吓死我,我以为你要筑巢。”他看着哭成一团,面无表情的小雄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快,把嗝儿咽回去,就不抽抽了。”
埃文哭的眼泪模糊,但是雌虫憋不住笑的样子太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