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换了个位置,站在原本该画画的地方,然后回过头,一脸冷漠看着贺衍,一只手在黑板上比着。
动静太大,贺衍终于注意到了他,抬头望了他一眼,顺手拿下了一只耳机。
俞柏舟一只手在黑板上画着画,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表情温和一点,“贺衍同学,你看我正在做什么?”
贺衍盯着黑板上的画看了几秒:“……好丑。”
咔擦!
俞柏舟正在画着小花的粉笔断了。
“我回来了。”
晚上,俞柏舟走进自家别墅,低沉的嘟囔了句,便直直朝卧室走去。
听到关门声,坐沙发上的傅夏对旁边还在处理公事的人说:“小舟这两天有点不对劲,情绪转变似乎很大。”
俞辰回着邮件,“比如说突然脑子抽风给我倒水?”
傅夏手握网线,“你再说一次。”
俞辰赶紧回完最后一个邮件,合上笔记本,微笑着道:“不敢。”
回房洗漱好,俞柏舟一个起跳,全身陷进柔软的天鹅绒被里。
安静了五秒后,他开始拿起枕头在床上疯狂乱砸。
啊啊啊啊!好气好气!好气!!
俞柏舟想到下午的事就要气死了。
贺衍这人怎么这么能呢??!
这混蛋,不帮忙就算了,居然还敢说他画得丑??!
他特么都是为了谁??
啊啊啊混蛋!!!
你画的才丑!你哥你弟画的都丑!!
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俞柏舟愣了半秒。
随后赶紧把枕头放好,钻进被窝,然后把乱糟糟的被子理整齐,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才道:“请进。”
进来的人是他小爸,手里抬着一碗冒着还热气的莲子羹。
“看你房间灯还亮着,给你送点喝的。”
莲子,清热泻火,俞柏舟觉得自己特别需要。
“谢谢小爸。”俞柏舟坐起接过莲子羹。
“小心烫。”
“嗯。”
俞柏舟在傅夏的注视下用勺子舀起一颗莲子喂进嘴里,“好甜。”
“好吃吗?”
“好吃。”
傅夏在床边坐下,用长辈的语气关心道:“小舟,最近学校没发生什么事吧?”
俞柏舟想了想,不想让傅夏担心,便摇了摇头。
学校里发生了挺多事的,但都不算什么大事。
傅夏放下心,“没发生什么事就好。”
最近总看到许多有关学校的新闻报道,想到自家孩子又是处在青春期的年纪,恰好这两天情绪好像也不怎么稳定,傅夏担心他遇上什么事却不肯他们说,等到处理事情过激,造成不好影响的时候,再来询问就晚了。
傅夏看着先是对着勺子呼了呼,才将莲子喂进嘴里的自家儿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孩子比起以前乖巧了许多,也更懂事了许多。
要是换作之前,就算俞柏舟再怎么说没发生什么事,傅夏仍是放不下心,可现在,看着这张乖巧的脸,他却突然觉得能放心了。
俞柏舟喝完莲子羹,乖乖缩进被子里,脸只露出一半,傅夏给他放起安眠的音乐,在他额上温柔地吻了一下,道了声晚安才离开。
听着优雅舒缓的大提琴,俞柏舟心里的某一个角落被点燃了。
上一次被父母亲吻着道晚安,对他而言已经是太久以前的事。
俞柏舟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父母恩爱,物质富足,出生便是喊着金汤匙的,从来没有人不羡慕他。可幸福并没有一直持续,在他九岁那年,突如其来的病魔夺走了他父亲的生命,又过不久,他的母亲也跟着离世,他的家产被亲人抢夺分光,在他失去父母孤立无援的时候,舅舅出面收养了他,但却是有条件的,那就是,他身上属于俞家的东西要全部交给舅舅保管。
俞家的东西,那时候他已经没有什么俞家的东西了。
舅舅好赌,总被人追债,他跟着舅舅一家辗转了许多城市,最后才在之前住的城市定居下,定居的原因是舅母的儿子到了上学的年纪,不能总换学校。
父母离世后,俞柏舟一直就是一个人,舅舅一家相亲相爱,却和他一点也没有关系。
有人说血缘能羁绊很多东西,可俞柏舟唯一能记得舅舅对他的好,大概就是,没有把他抛弃了吧。
优美、婉转、深情的大提琴旋律温柔的灌进耳朵,俞柏舟将思绪从回忆里抽回,抬起手,摸着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额头,眼眶忍不住红了红。
定好时的音乐已经结束了,可俞柏舟还在床上睡不着。
脑海里的008这会儿出来冒泡了,“都十二点多了,你怎么还不睡呢?”
俞柏舟在床上翻了个身,“我睡不着。”
一方面是感动的,一方面是生气的。
008能读他的心思,问:“你还生那个贺衍的气呢?”
俞柏舟实话说:“嗯。”
俞柏舟道:“虽然我画得不好是事实,可直接说丑的他还是第一个。”
008:“……”
008:“嗐,那人情商低呗,你没必要跟他一般计较。”
俞柏舟吸了吸鼻子,委屈极了。
008宽慰了他会儿。
想到什么,俞柏舟问008:“洞洞,你告诉我,这个贺衍应该不是书中某个重要的配角吧?”
008默默接受了洞洞这个外号,然后道:“按照我的经验,像贺衍这种情商极低的人,你信我,别说重要配角了,他顶天了就是个炮灰,还是用完就丢的那种。”
俞柏舟期待问:“真的吗?”
008道:“真的!”
闻言,俞柏舟放下了心。
不是重要配角就好。
他再也不想和那混蛋扯上关系了。
……
秒针一点一滴的转,黑夜的幕布被慢慢拉开,白昼逐渐转醒。
伴随着六点半的小公鸡闹钟,另外一道声音也一起出现了。
——“恭喜主人,小说导入已提前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