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很快便到了餐厅门口,陆沛琛收到消息,站起身说:“走吧。”
许麦冬低着头,望着手里手机静默不语。
陆沛琛见他有些不对劲,抬眸看他,问:“怎么了?”
许麦冬抬头仔细地凝视了他一会儿,扯着唇角笑了笑,摇头说:“没事,手机突然收到一条垃圾短信。”
陆先生怎么可能会联姻呢?
两人出了餐厅上了司机的车,许麦冬比之前沉默了点,一路上很少说话。陆沛琛看出他有些异常,猜到应该是刚刚看见了什么让他不开心的事,才会突然这样。
车行到半途,有人给他发了条消息,陆沛琛拿出手机查看,陆父说新闻通告已经发出去,他明天中午便赶回陆家,和周家的合作要紧,风杏那边的事情先放一放。
风杏那边陆沛琛早已处理好,他回复完陆父,退出聊天框时看了眼手机上方,果然在通知栏里看见了他即将要和周氏千金联姻的消息。
陆沛琛瞥了眼抿直唇线望着窗外的许麦冬,刚刚他是看见了那条新闻吗?
回了陆家,陆母还没睡,坐在客厅的沙发看电视,见他们回来,看他们的眼神有些怪异。
陆母站起身,对许麦冬说:“麦冬在外面一天应该累了吧?先上楼休息会儿?”
许麦冬愣了下,看出她是想将陆沛琛单独留下来谈话,便垂眸点头,慢吞吞往楼上走。
陆母看他的背影消失在楼上的走廊里,才转头问陆沛琛:“和周氏千金炒新闻的事情是也有你自己的想法吗?”
陆沛琛说:“这样对两家公司都好,也有利于合作。”
陆母叹了口气,问:“那小冬知道吗?”
陆沛琛点头,说:“他应该已经知道了。”在包厢时的那个表情,很明显。
陆母迟疑一会儿,颇为纠结地问:“你是不是知道小冬的心思?”
陆沛琛看了眼楼上,语气平静:“我会让他打消那个心思。”
圣诞节的第二天,许麦冬上午有课,他早早的离开了陆家,因此并不知道今晚陆家便会举行一场宴会。
直到当天晚上,赵鑫无聊刷手机时看见商界两大龙头公司联姻的新闻,其中一位主人公还格外眼熟,他截图下来,跑到在画画的许麦冬身旁,激动地问:“这个人是不是你那位陆先生?他居然是陆氏集团的太子爷!”
许麦冬画得正入迷,听见陆先生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眼赵鑫手机上的截图,一愣,手上一松,画笔掉在了地上。
半晌,他才从不可置信的情绪中脱离出来,猛然起身,没有理会满脸问号的赵鑫,拿着手机冲出了寝室门,一路疾跑到校门口,因剧烈运动而快速跳动的心脏抽痛非常,跑步时吸进肺腑的空气异常森冷,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冻僵。
已经是晚上九、十点钟,冬天的天色太晚,许麦冬没注意脚下,摔了一跤,手擦破了一块皮,正缓慢留着殷红的血。
他没管,拦了辆的士报了陆家的地址,脸色凝重地要求司机快点、再快点。
司机瞧他一副出了大事的焦急样子,一路上狂踩油门,一边安慰许麦冬别急。
许麦冬手在控制不住地发颤,他胡思乱想了许多,越想心头越苦涩疼痛,为什么陆家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为什么陆先生也不告诉他?昨晚……陆伯母是知道了才让他避开的吧?陆先生想和那位周小姐结婚是为了摆脱他吗?
一个个阴暗疯狂的想法一直萦绕在脑海里,他有些病态地握紧手掌,任由指甲刺进伤口,眼神执拗。
许麦冬带着一身寒意到陆家大厅的时候,宴会已经散了,只剩下刘姨她们在收拾地方。
他抖着唇问:“陆先生呢?”
刘姨看他气喘吁吁一身狼狈的样子,又看见那只正在滴血的手,惊诧地问:“许少爷怎么受伤了?我带你去包扎一下吧。”
许麦冬没有心思关注手掌那一点小伤口,语气有些濒临崩溃问:“陆先生呢?”
刘姨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愣愣地说:“陆先生在房间里。”
许麦冬直接迈步上了楼,站在陆沛琛的房门口,又停了下来。
他深呼吸好几次,努力压制情绪,才敲了敲门。
陆沛琛一身酒气,宴会上和不少周氏的人敬了不少酒,他正要去浴室洗澡,听见有人敲门便随口说了声:“请进。”
看见许麦冬时,他惊讶地挑了挑眉,倒不是惊讶许麦冬突然回陆家,而是他那一身狼狈的样子,陆沛琛眉峰蹙起,问:“怎么受伤了?”
许麦冬望着那个穿着黑衬衫西装裤的俊美男人,心脏像是被一只蟹钳牢牢钳住似得疼。
他走进房间,带上门,声音很轻,眼神却透着一股子不计代价的发狠,问:“陆先生真的要和周小姐联姻吗?”
“对,已经决定了。”
“陆先生没想过提前告诉我吗?”
陆沛琛看了他一会儿,又说:“许麦冬,你只是把我当成可靠的长辈依赖我,那种感情不是喜欢。”
心如刀绞是什么感觉?许麦冬体内每一根神经都在喊着痛,他抬头望了会儿天花板,阻止眼眶里的泪水流下来,过了几分钟,才看向陆沛琛,蓦然笑了下,笑容嘲讽:“我确实不喜欢陆先生。”
陆沛琛静静地看着他,因为酒精有些心浮气躁。
许麦冬瞥了眼他身后的深色大床,一步步走近陆沛琛,近到半米之遥,在陆沛琛将要制止他时停下脚步,说:“我爱陆先生。”
陆沛琛一愣,许麦冬猛然环住他的脖颈吻了上去,陆沛琛顿了一秒,猝不及防被他撞倒在身后的床上,身上的人没受到影响,动作凶狠地胡乱亲吻着,手解开陆沛琛黑衬衫的领口,甚至还想更近一步。
陆沛琛瞳孔一缩,用力将他推开。
许麦冬跌坐在地上,神情平静地看着他,抬手碰了碰嘴唇,忽然露出一个艳丽到有些放浪的笑容:“小叔不喜欢吗?我们可以试试别的。”
被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半边胸膛的男人坐起来,用陌生的目光看向许麦冬,沉声说:“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许麦冬视线贪婪地望着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脱掉外套,边说:“既然小叔要和周小姐联姻,那在这之前,我想和小叔做.一晚,也许小叔就改变想法了?”
陆沛琛被他的话惊到,厉声道:“你疯了?”
许麦冬眨了眨眼睛笑了,笑容有些疯狂,他还是第一次见陆先生情绪波动这么大。
他双眼通红地说:“陆先生,没有你,我连画都画不出来。”许麦冬把毛衣脱掉,继续往下脱,边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眼看着这样下去,他就会将自己整个脱.光,陆沛琛腾地从床上坐起来,拿起被丢在地上的外套丢在许麦冬身上,眼神厌恶地说:“滚出去。”
滚出去?
许麦冬的动作停了下来,他没有接住外套,呆怔地与男人那双满是厌恶的眼睛对视,像是失了魂一样,重复了一遍陆沛琛的话,又呆呆地重复了一遍。
嗓子眼忽然似是堵了一块什么,鼻腔一酸,许麦冬忍了许久,还是阻止不住自己,温热的眼泪从眼眶中一颗颗掉了下来。
他实在忍了太多次没哭过,这就好像是一个开始,要将以前的补回来,许麦冬极力克制,仍是泪流不止,他用手一遍遍擦掉冒出来的泪珠,站在那小声呜咽。
陆沛琛见过许麦冬眼眶通红很多次,但还是第一次看他哭。
纤瘦的青年衣衫单薄,白皙秀美的脸上那双微圆的杏眼眼尾泛红,站在那无声地哭泣,擦着眼泪的手还有一块带着血渍触目惊心的伤口,看上去可怜极了。
陆沛琛难得有些慌乱,反思自己说得太过分,把小孩都给吓哭了。
他脊背僵硬地站了一会儿,走过去拾起掉在地上的外套,动作轻柔地给许麦冬披上,温声说:“别哭。”
他本是好意,但在崩溃的许麦冬看来,就是陆先生嫌弃他的证据,哭的更猛了。
陆沛琛一看他哭,心脏就有些刺痛,他沉默片刻,说:“我不会和周氏联姻。”
许麦冬擦眼泪的手一顿,泪眼朦胧地看向他。
陆沛琛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抱歉,我刚刚说的太过了。”
许麦冬抽噎了好几下,断断续续地问:“小叔说的是真的吗?不会和周家联姻?真的?没有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