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白沉默不回答。
墙上时钟最长的那根针往前走了一格。
厉珩唇畔缓缓弯出一个弧度,往唐白站的位置走了两步。
唐白站在那,肩膀在很轻微颤抖着。
厉珩手快要搭上唐白的肩膀时,唐白突然往侧面移动了一下,就这么避开了他的手。
厉珩:“你——”
唐白的目光越发凌厉了:“我先问你一个问题。”
“如果我永远不会喜欢上你,甚至今天之后我们也许再也不会有交集了,你还会继续喜欢我吗?”
厉珩比唐白高,所以唐白问话的时候头是微微抬起的。
即便是处于低位,他声音也依旧温和,却有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
厉珩心头微颤,皱了皱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唐白干脆利落道:“如果不会的话,那我们就不一样。”
厉珩瞪大眼睛:“你不想他知道你喜欢他?”
唐白身上那种气势一下子散了,他看了眼厉珩,很快垂下眼睫,手指将矿泉水瓶捏的紧紧的:“抱歉,我刚才有些激动,不管如何,喜欢一个人都没有错,我为我的态度道歉。”
厉珩的眉心几乎打成了一个死结。
唐白停顿了一下:“但是我这一次应该表达的够清楚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你,所以你还是放弃我吧。”
唐白进房间后许久,厉珩都站在那,一动不动。
那个叫顾南望的就这么好,唐白竟喜欢他到这种程度?
回忆起这段时间里自己的努力,那种蔓延在五脏六腑的不甘心令他几乎将矿泉水瓶捏烂。
·
早晨。
顾南望手触碰到办公室大门的门板,门虚掩着。
他意识到什么,唇畔弯了一下,推门进去。
果然,唐白正半趴在沙发旁,用抹布擦着沙发。
从顾南望这边看过去,可以清晰看到对方完全展露出来的,贴身毛衣下的一截细腰。
大概是过于专注的缘故,唐白并没有发现顾南望已经进来的。
顾南望悄步走过去,伸手到唐白脑袋旁边,想要给对方一个“惊喜”。
“啊——”
唐白突然转身过来,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眼前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本能地把他往反方向推了一下。
唐白虽人看着瘦削,到底是男人,这种奋力一推力气着实不小。
顾南望被他推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后腰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办公桌上。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来了。”
唐白紧张地看着他,一副要扑过来的样子,却突然在关键时候停下了动作。
他站在那:“馆长,您没事吧?”
顾南望拧着眉头:“没事你就不过来扶一下我了么?”
唐白咬了下嘴唇,往门的方向看了眼,才走过来。
那种犹豫的模样突然令顾南望有些心烦,他直接站起身:“好了好了,你那小胳膊小身板,真以为能把我怎么样啊?”
唐白又道歉了一回,确认顾南望确实没事之后,便转身过去继续擦起沙发来。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只剩下抹布擦过沙发皮质表层发出的轻微擦碰声。
几分钟后,唐白收起抹布,站到办公桌前:“馆长,昨天赵姐和我说了,负责搞卫生的阿姨明天就会来了,以后都会由阿姨负责您这边的卫生工作。”
“你不叫我馆长的话,会叫我什么?”顾南望突然抬起眼皮问道。
这突然又莫名的一句问话令唐白一愣,他抬眸看了一下顾南望,又低下头去:“叫您顾大哥。”
顾南望啧了一声:“我琢磨着,从哥变成顾大哥,从你变成您,我这待遇也越来越差了吧?”
唐白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显然没明白顾南望怎么一下就不高兴了。
顾南望瞥他:“没什么想和我说或者解释的?”
他自觉这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
唐白其实挺会打直球的,甚至有时候令他有一种被反撩一把的惊喜感。
如果今天对方也给他惊喜的话——
结果唐白沉默了几十秒后,只是摇了摇头。
顾南望:“……”
他深吸了一口气,靠回椅背,目光依旧死死盯着站在那的唐白。
“扣扣——”有人敲门。
顾南望从他身上移开视线,冷着声:“进来。”
敲门的是赵婉瑜。
她手里提着一幅画,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一脸阴郁的时柯林。
赵婉瑜将画放到了顾南望办公桌上:“这是回廊里送回来的画。”
顾南望低头去看:“有问题?”
赵婉瑜指着一个位置:“这上头有水渍,虽然很不明显,但我很确定是滴到水了。”
顾南望立刻拿起放在办公桌上的放大镜,对着那沾到水的地方仔细看了好一会,才严肃道:“谁负责去拿回来的?”
时柯林弱声:“……我。”
顾南望冷眼看他:“怎么会这么粗心大意?”
时柯林垂下眼:“我……我……”
他连续“我”了好几声,愣是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
顾南望丢开望远镜:“自己说,怎么负责?”
时柯林一下紧张起来:“这要怎么负责?赔钱,还是赔画?”
顾南望:“这画的作者已经封笔。钱的话,你觉得我们这缺这个钱?”
时柯林一下激动起来:“凭什么啊!这批画送过去时,是唐白和宋韵登记的。说不定当时就有问题了,您也不能全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宋韵很快也被叫了过来。
这事既然同时牵扯到新来的三个新员工,顾南望就没打算真的让他们负责或者赔偿了。
但是,口头的警告不可以少。
他本就毒舌,这会儿又抓到人痛脚,自然斥责的更凶。
一时间,那三人都不敢抬起头看他,更不敢说哪怕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