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前尘种种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他虽然鸠占鹊巢,不得不演戏,但至少不时时忧虑,心大就能开心。
闻岳不敢耽搁,立即取出鲛丝,轻柔而快速地缠绕忘忧昙,打开月槿木盒,将被精细包裹的昙花放入软垫,最后扣上木盒,装入乾坤袋中。
做完这一切,他才长舒一口气,腿一软,差点从鹅卵石上滑下去。
他本不打算在忘忧谷待多久,一来怕玉折渊发现,惊喜提前暴露,二来最近每夜他已养成习惯,每到子时必要起身,将整个暖格内的符箓全部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才去睡觉,以免上次的事情重演,叫玉折渊染了风寒。
如今被殷长离耽误了时间,闻岳更得加快速度,果断起身御刀,飞离呜咽泉,来到忘忧谷上方。
“闻、岳——果真是你!”
闻岳正要启动瞬移符,一道银色身影忽然从虚空中闪现,一把扣住闻岳肩膀!
闻岳:还没完没了了!
然而,那人接下来的话令他生生停住脚步。
“你真的见色忘义,要老婆不要兄弟了?!”
“你怎么变成了一个妻奴?!”
闻岳:“……”
这时间玉折渊应该不会醒,闻岳听到这“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的论调,忍不住就想和他理论理论。
他看向来人——这是一个身高九尺的壮汉,头顶光滑锃亮,上身打赤膊,下身着靛蓝裈裤,配上那长有力的臂膀,硬邦邦的八块腹肌,分明是个光头肌肉猛男!
闻岳:“……我认识你?”
光头猛男目光震惊:“难道传言没错,你真的失忆了?!”
闻岳沉痛地点点头。
光头猛男:“你连我都不记得了?”
闻岳:“请你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光头猛男:“……”
光头猛男顿了顿,心酸道:“我叫释天,是魔教左护法,我还有个兄弟叫焚地,是你的右护法。你我三人六十年前一见如故,结拜为义兄弟,从此我们跟随你征伐南北,一统魔界,将闻岳你捧上了至高无上的魔尊之位!”
“可十年前,你听说仙界第一美人路过魔界,遭遇埋伏,决定趁火打劫,将玉折渊强抢过来占为己有!”
“你带焚地布下天罗地网对付玉折渊,当时我闭关未能参与,本以为你把他抢回来关在魔宫当玩物,或者真要娶他也罢了——可那一定得在魔界,而不是跟随玉折渊入赘祁连山!”
“堂堂魔界之尊,怎么和一群正道散修混到了一块?还供人驱策,成了耙耳朵!妻管严!”
“玉折渊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连魔界大业都不要了,鬼迷心窍地跟着他,鞍前马后,变得这么没骨气!”
“你一个人在这里快活,又将焚地置于何地?我一闭关出来就找不到你俩,听说你入赘到碧竹峰天天只知道伺候玉折渊,焚地更是十年未曾出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焚地是不是被你气走了?他人呢?!”
闻岳听他连珠炮弹般进行了一大堆血泪控诉,心想,哦~原来还有这段往事。
看来仙君真是魅力无边,连魔尊都能征服,并且令他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从“强抢美人的恶霸”变成了三界闻名的宠妻狂魔,居家好男人!
可以说是质的飞跃了。
这位光头强自称是原主的兄弟,魔教左护法。另一位焚地是魔教右护法,目前不知所踪。
闻岳忽然想到又又。
玉折渊说剑齿兔是魔尊当年送他的聘礼……说不定那只兔子就是右护法养的!
右护法因不明原因离原主而去,原主见不到兄弟,只能通过又又来怀念兄弟。
等他回去,一定要再去看望又又,好好撸撸它。
谈及玉折渊,闻岳突然灵光一闪——原主与玉折渊之间的故事他基本都是听司徒熠一人说的。现如今左护法找上门,倒是提供了另一种了解视角。
于是闻岳道:“你都听说了什么?”
“你还有脸问!自己不清楚么?”释天恨铁不成钢地吼道,“说你耽于美色不可自拔,每日每夜不干正事,尽和玉折渊在榻上厮混!”
“为玉折渊掏空魔界法宝,移栽珍贵仙植,采药亲尝,一掷千金,连脸都换成现在这副小白脸的模样,就为了让他看的顺眼,更别说上刀山下火海,把命都差点丢了!”
“不知道还以为那玉折渊是狐狸精转世,把你迷得失了智!”释天痛心疾首,“连万魔会这种庄严肃穆的场合,都能因为看玉折渊看到摔跤,赖在地上不肯起来,非要伸手索要爱的抱抱?!”
“你还是魔尊么?不觉得丢人吗?”
闻岳:“……”
闻岳正色道:“不觉得。”
“仙君是我的心上人,为心上人做什么都可以。”
“ 我宠我的道侣,关旁人什么事。”
“我、乐、意。”
说完,自觉展现了原主的宠妻精髓,露出一个“你是单身狗你不懂”的嘚瑟表情,懒得再和释天解释,袖中白光一闪,瞬间回到了碧竹峰。
云雨阁。
床榻上光芒一闪,闻岳直直摔在云锦被中,摔了个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方才他怼左护法时怼得起兴,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身上有伤,到此时一个人,才发觉虽然丹药可以缓解疼痛,但殷长离下手太狠,他还是胸闷气短,两眼发花,很可能伤及了内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