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霖没想到是他,眉头一皱道:“你怎么来了?”
陆选义固执的晃了晃窗户,大有他不打开就要砸窗进来的意思。
僵持了一会儿,韩霖只得开了窗,陆选义把袋子递给他,里面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装了什么。
“让让。”陆选义说,在韩霖后退的同时,一撑窗台翻了进来,动作十分熟练。
“你翻围墙出来的吧。”韩霖嗤笑道。
现在快要十点了,学校大门应该已经关了。
陆选义看了他一眼,“嗯,第一次翻墙贡献给你了。”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韩霖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房里没有桌子,他便放在了地上。里面是药酒、气泡水,和一份热乎乎的海鲜面。
他嫌弃地把气泡水放在一边,打开盒子,扑鼻的香味迎面而来,他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陆选义站在旁边说:“不客气,没有螃蟹面了,凑合吃吧。”
“开个灯,在墙上。”韩霖道。
陆选义把灯打开,屋里顿时亮堂起来。
韩霖直接盘腿坐在地毯上,捧着面呼啦呼啦地暴风吸入,仿佛饿死鬼投胎。
陆选义看了一圈,视线落在了床头那张全家福上。
“这是你妈妈吧,真漂亮。”他随口说道。
韩霖“切”了一声,“假不假,你小时候还偷偷骂她是巫婆来着。”
陆选义哑然:“我有吗?”
“就有次家长会吧,你说你妈妈被我家巫婆气哭了。”韩霖吧唧吧唧嚼着鱿鱼腿,好吃到晃了晃脚丫。
陆选义想起来了,也是那次,他才知道杜薇会讨厌罗美楠的真正原因。
“她对你一定很好。”他想了想,说道。
在别人眼里再过分的女人,当她成为母亲的时候,都会表现出和普通人一样的母爱。
韩霖吃着面,含糊不清地说:“还成,就是发疯的时候也跟我爸一样打我。”
陆选义看向他:“你爸经常打你?”
韩霖撇了撇嘴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学跆拳道,真是为了和人打架啊,我是想练的抗揍一点。”
陆选义不说话了,低头看着他。
“喂喂,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我面都吃不下去了。”韩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爷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把你的同情和怜悯尽数收回去。”
陆选义没有解释自己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韩霖吃饱了,收起饭盒抱着腿,两人肩膀挨着肩膀。
“你妈妈是怎么去世的,我记得我转学之前,她还是好好的。”陆选义把纸巾递给他,看向他道。
韩霖擦了擦嘴,耸耸肩说:“肺癌,查出来后照样抽烟酗酒,没两年就嗝屁了。”
陆选义沉默了一下,说:“所以这就是你想当医生的原因?”
韩霖没说话,陆选义接着道:“努力一把,你能考上的。”
“你这人怎么自己打自己脸啊。”韩霖笑了出来,“不久之前,你还笃定我考不上任何一所医学院呢。”
陆选义一本正经地看着他道:“那时候你不肯学,但现在你有我了。”
韩霖呆了呆,立即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你有我监督你学习了”,但这话怎么听着感觉怪怪的。
他咳了两声,说:“那我以后隔三差五就要嚯嚯你了。”
“欢迎,反正我闲的蛋疼。”陆选义说,两人都笑了。
他从旁边拿起药酒,说:“衣服撩起来,我帮你揉揉。”
“我、我自己来。”韩霖接过药酒,别扭地掀开衣服。
温柔的宛如湖光的月色下,两个少年并肩坐着,时不时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交谈声直到月过中天,才慢慢小了下去。
韩霖趴在床上睡着的时候,陆选义已经离开了,门被轻轻地从外面推开。
韩忠军穿着睡衣,拿着毛毯和药瓶,先是掀开他的衣摆看了看,闻到药酒的味道后,才小心翼翼地把毯子盖在他身上。
韩霖眼睛紧闭,像是睡得不太.安稳的样子,像他妈妈一样的卷发被汗水浸湿了,贴在额角。韩忠军伸出手,笨拙而生涩地帮他把头发撩了上去。
他哼唧了两声,韩忠军赶紧缩回手,看了他半天,深深地叹了一声,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一觉醒来后,韩霖觉得神清气爽,除了腹部还隐隐作痛,其他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又是保泰街蛇头一枚。
他从房间出来,理也不理秦筱的招呼,顶着他爸严厉的目光,从桌上拿了片面包就准备出门。
“等等,你站住。”韩忠军啪地放下筷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