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乍响,雨淋湿了整片天空,飒飒秋风裹挟着细雨而来。
雪白的长衣却沾染了几滴尘埃,像是泥点、血污。
徐司朝站得笔直,迎着风雨的摧残,如玉的手握着一支短萧,萧中剑已是显现在绵绵雨雾中。
“就你来替我撑伞吧。”
他抬头。
深紫的雷忽地突破天地,伴随震耳欲聋的闷吼,仿佛世界都在颤抖。
说话之人的青衫落在雨幕中,本是修真界常见的服饰,穿在这人身上却似烟似风般不可捉摸,唯独眉心的血色花钿点缀出对方属于人的颜色。
近年来新起的魔修,专干杀人越货的事,听说前不久偷了云机阁的某件东西,现已发出通缉令,谁提来该青衫魔徒的人头就许二百万灵石。
没有要求活捉,想来偷的东西不算珍贵,纯粹是被这人无视云机阁的行为而惹怒的后果。
徐司朝与余下六位散修为了那二百万灵石,对魔徒进行了追捕,谁料反被将了一军,他们因对方诡秘的手段全部失去了灵力,应该说想要灵力运转就会陷入一种逆流前进瀑布的滞留沉重感,无法顺畅使用法术。
既然作为散修,早也就知道自己会在某时某地失去性命,没有宗门庇佑和资源的他们,不得不为了那一星半点的利益豁出性命来抢夺,否则他们也会因境界无法进阶耗尽寿数。
包括徐司朝在内都认为自己会交代在面前的魔徒手中,然而对方却好整以暇地立在峭壁内撑伞避雨,许是观赏够他们绝望的神情,突然伸出一指,指向在场唯一站得稳定的徐司朝。
莫名被指成打伞的跟班,脑子里还乱七八糟的徐司朝愣了好半响,连带着周围的人呼吸都虚弱了几分也没察觉到。
“不愿意?”青衫魔徒看着他,眉心的花纹好像更红了,刺得徐司朝眼睛疼。
若是换作真正的徐司朝应是不愿的,但现在的徐司朝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社畜宅男,当然懂得进退,并无原主那样深深的傲气。
他收回短萧,走到对方近前,拿住对方手中举起的伞,他的手微微一顿,掌心中的伞柄竟是有着温度,是恰到好处的暖意。
青衫魔徒用狭长的凤眸轻轻刮过真的过来的徐司朝,两人之间的氛围静默了瞬。
徐司朝径自对上他的视线,没有错过对方眼中滑过的兴味。
这就很操蛋了,徐司朝微微收紧了手指,他不明白别人穿越好歹有个消化时间,他倒好直接在战斗现场,还差不多是分出胜负的时候,想溜都溜不了。
尽管心中骂骂咧咧,他面上仍是一片清冷淡然,能穿一身白衣的除去奔丧,肯定是个有洁癖的高冷装.逼犯,当然也不排除这是件如在地球上学被学校统一要求的学生制服。
青衫魔徒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松手的刹那抚过徐司朝的手背,温暖的指尖驱散了他经过风雨的微凉。
徐司朝手下意识移远,而他稍稍泄开的衣襟露出一截白皙精致的锁骨和脖颈,在这份微妙的气氛中颤抖了下。
他不知道对方看着这抹白,看了许久。
而随着他退,另一人就进。
徐司朝感觉到自己的背部抵住石壁退无可退,侧前方又是似笑非笑盯着自己的魔修。
正不知该怎么办时。
响起一道略显苍老的男声,解救了他尴尬的境地。
“朝夙真人可知道自己的徒弟如今却与魔徒为武。”有人看不惯徐司朝没骨气的做法,出言讽刺,“你这货色怪不得守不住你师父的苍琼宗。”
徐司朝望向这位跳脚的陌生人,这人身上的衣服很旧,甚至能看见几处破洞,面容一看就知道是上了年纪的,头发略有些花白,一把老骨头还跟别人抢钱,真不怕骨头散架了。
他初穿越接收到原主的记忆有限,并不清楚对方讲了些什么,而就是他毫不在乎的模样刺激到知道他身份的人。
“还真是冷心冷情、狼心狗肺的玩意。”老头出言不逊,强撑的身体在空中晃荡几圈,就倒在粗砺的地面。
“哦~死了,真可惜。”看热闹的魔徒遗憾叹息,他扭头瞅向身旁的徐司朝,对于人意外的镇定和平静,凤眸掠过丝疑虑,衣袂猛地飘飞,魔徒手中便出现了支瓷白的骨质短萧。
徐司朝瞳孔略缩,轻瞥自己垂落的右手,他的武器换作了一颗鹅卵石,颜色还是乳白色的。
正惊诧之间,接二连三的倒地声拉回了他的神绪。
拿了他短萧的人找到了里面的机关,泛着寒气的萧中剑切断了对方一丝墨发,对方大概是玩够了,才搭理起场内仅有的活人:“你不试着冲破灵气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