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札提醒老赵:“接下来,你可以选择不看。”
人向来有好奇心,越是不该看越是控制不住想看,再加上老赵自诩不是第一次撞鬼了,便努力做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捂着鼻子说:“没事儿,你们敞开了造,都是社会人了,哥没在怕的!”
听见这话,沈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下一秒就打开了后备箱。
霎时间,原本就让人呼吸不畅的气味越发浓重,腥臭呛人,令人几欲作呕。
这是发酵的尸臭,寻常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因此老赵只能描述它的恶心与刺鼻,却说不出来是什么味道。
渐渐不再被那刺鼻的味道所蒙蔽,老赵这才朝着被打开的后备箱看去。
双眼猩红的女人抱腿蜷缩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他。
老赵霎时呆立住。
一阵阴寒顺着他的脊背直攀后脑勺,可他却没有移开视线,不是无畏,而是不能。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女人头顶突然破了一个血洞,湍湍鲜红血液顺着她的脸颊淌下。渐渐地,伤口越来越大,她的头颅也想被重物狠狠敲击一样,开始扭曲变形。她的脖子上出现血痕,皮肉与筋骨如同被利刃割破,逐渐断开,四肢也开始扭曲。
“斯拉——”
耳边是若有似无的皮肉被刀割裂的声响,磨在骨头上的咯吱声令人头皮发麻。她微张着嘴,企图求助,却只发出痛苦低哑的嘶吼。
随着时间推移,一道道无形的刀落下。
女人的身体从车上滚下来,瞪大的眼中淌出血泪,不消片刻便破碎成了切口参差、大小不一的肉块,最终四分五裂,肉块淌了一地。
死状何其惨烈。
少倾,那些肉块和血液开始腐烂变质,直至化成黑褐色,女人便再度出现在后车厢内,又是一轮肢解的过程。
沈衮面色如常,手虚空一划,不停变换的死亡场景消失,女人的灵魂完整地蜷缩在车里,恨恨地盯着在场三人。
照理来说,尸体已经被四分五裂抛于荒野,附着在车上的只有灵魂,不该有死尸的气味。可想来是死者不甘,怨恨极重的缘故,在沈衮迫使她现形之后,她便一遍遍地用魂魄重复自己从身死到腐烂的过程。
糅合着愤恨与怨念,使得本应该为幻象的腐朽气息具现,鲜血翻涌而出。
可见其怨之深。
只可惜道行低,最多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只能恐吓,无法伤害。
“高速路上每天那么多车经过,却只有你的车抛锚又招来了阴风。”沈衮指着那女鬼对老赵说道,“不过因为那尸体,是从你车的后备箱里扔下来的罢了。”
“准确的说,她在车上的时候,还没有死。真正的死因,是后来在此处的虐杀。”
老赵早就被刚才直观血-腥的场景吓懵,听到沈衮的话,便愣愣地反问:“我,我车上扔下来的话,所以就,就是……我杀的?”
沈衮:“……”
往老赵身上打了一道清醒符,沈衮这才又说:“仔细想想因果关系。”
清醒符将老赵从魇住的状态中拉了回来,他浑身一震:“我的上任车主?!”
沈衮点头:“有了调查主线,往后查就是警察的事了。”
他们要做的是处理这怨灵。
老赵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什么仇什么怨,会把人那……那样?”
如此手法生疏而残暴的虐杀,凶手的暴虐和毫无人性可见一斑。
夏札也是第一次见这真正意义上血肉模糊的画面,出乎他自己预料的是,他在为亡者悲哀的同时,却并没有对血-腥的场景感到害怕或胆寒,仿佛自己曾经见过、甚至身处过,比这更可怖的地-狱。
沈衮:“事发原因尚不明确,但永远不要小看人的恶意。”
“这种变态还有很多?”老赵不愿相信。
夏札也看向沈衮,忽略心中的异样,寻求一个答案。
沈衮目光深沉,言简意赅地讲述了几个性质恶劣的案件——
“南大碎尸案,受害人的遗体碎片在其失踪九天后的清晨,被一名清洁工发现。凶手为消灭作案痕迹,将其尸体加热至熟,并切割成2000片以上放进垃圾袋中抛掷。”
“Hello Kitty藏尸案,案中二十三岁的女死者,遭多人禁锢于住宅内,过程中被迫饮尿、吃粪、施暴、焚烧身体等。死后又被肢解、烹尸,头颅被塞进一个Hello Kitty洋娃娃内。”
“黑色大……”
老赵赶紧阻止他:“停!兄弟别说了!”再听下去,他觉得自己能立刻失禁。
夏札紧紧蹙起了眉,望向被禁锢的冤魂。
比起沈衮,身为僵尸的夏札更能直观地感受到她的绝望、不解和怨恨。
她对自己的死亡感到深深的意外。
或许被藏在二手车后备箱中抛尸的死者,没有任何过错,甚至在此之前没有见过凶手,却在某个照面后,遭受了如此无妄之灾。
这个世界上,总有人能比魔鬼更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