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羽和他们闲谈几句,人都散去后,只有方存留在他旁边的跑步机上,两人跑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搭聊。
“萧慨那小子今天原本要过来跟哥你道谢的。”
苗青羽想起他昨天所说的话,顺口就回:“他那位舅舅不放他来?”
“是啊!”方存围绕萧家舅舅有多恐怖说了半天,话一转,突然问,“哥,昨天医院遇到的那两位是你朋友吗?”
方存的表情充满好奇,声音低低的:“他们两是不是一对啊?”
热血的直男小伙子听说过同性恋,不过这是他第一次遇到,看着还挺别扭。
苗青羽乱了慢跑的节奏,“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噢,昨天我不是上去看萧慨,后来下楼给他打壶热水,看到那个相对比较成熟的抱着轮椅上的走回病房呢,两个男人抱着,嘿嘿,有点奇怪。”
方存的反应仅是直男对gay表现出的一点不大适应又好奇的表现,没有任何歧视的念头掺杂其中,而他无心的一句话,却让苗青羽呆愣好久。
“哥,哥你怎么啦?”
方存五根手指头在苗青羽眼前晃了晃,他别开视线:“临时想起有点事,我先走了。”
神经粗线条如方存,也从苗青羽脸上看出点不对劲,没等他问,人都走得远远的了。
走出大楼,苗青羽游离的思绪随着飘落在额头的雨逐渐牵回。当他听到方存说的话,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砰地炸开,以致于来不及思考,任何东西都没带就出来了。
理智上告诉他那极有可能是个误会,只要他拨通电话问问便好,实际上他除了兜里装有几张零钱,手机钥匙都没带。
他拉起衣服上的帽子兜在头顶,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让师傅开到事务所楼下。
过来的时候凭着一股劲,现在他站在门外往上望,雨水飘进眼睛时他眨了眨,一会儿见到薛铖又不懂该怎么问了。
语气强硬会显得他咄咄逼人,太过软弱似乎很懦弱。最后楼也没上,索性在一楼找了处位置,透过窗户望着打在玻璃上的雨水发呆。
苗青羽过来没有通知任何人,还是负责接待的小姑娘看到他,悄悄给薛铖办公室打了电话,没多久薛铖带着公文包下来,问他怎么不提前打电话通知他。
“手机忘在公司里。”
薛铖不会责备他,更不会问他为什么忘,从车库驱车抵达医院,苗青羽怎么都想不明白薛铖如何能做到那么波澜不惊。
换作平时,对象如果变成薛铖,出于关心他都会问几声,果然是薛铖没把注意力放他身上么?
两人走进病房,肖拂正靠在床头阅读书籍,看到他们,便放下手里的书籍,笑着和他们打招呼。
苗青羽发现肖拂比起几年前变化挺大,他的笑很温和,没有从前清清冷冷的姿态。
“整件案子我已经研究过了。”
薛铖打开公文包摊开里面一叠厚厚的文件,一副开始谈公事的态度。肖拂的父亲犯了错事,录像认证都有,加上对方背后有人支持,官司避不开,唯一能做的,就是减轻肖父的刑期。
肖拂听后很失落,他知道自己父亲有错在先,可人心肉长,没道理不偏向血缘亲人,他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薛铖,病房里很安静,两人讨论的声音像根细针刺进苗青羽的内心,他坐在旁边干等,一句话都插不上。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护士过来提醒他们到了用饭时间,送来了三份营养餐,这家医院里伙食非常好,营养餐色香味俱全,苗青羽下意识挑走里面的西红柿,忽然就听对面的肖拂说:“原来小学弟和我一样不喜欢吃西红柿。”
苗青羽夹着西红柿的手一抖,差点没把筷子扔出去。
“我只是……”他试图给自己辩解两句,言语在此刻很苍白。
薛铖说:“挑食并非好习惯,这点你们都要改。”
男人没抓住重点,苗青羽闭眼,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总察觉到肖拂隐隐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似乎藏着别样的情绪。
在薛铖面前,他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丑陋的人。
在肖拂面前,他好像要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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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尼是个明白人,他看得透,理智告诉我应该相信你。
可你抱了他,没选择和我说,到底为什么。我止不住的猜想,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你一向少言,和他却似乎永远有说不完的话。
我试着用最平和的心情去接受你和肖拂朋友式的相处,却发现自己到成为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人。
医院伙食不错,我不挑食,西红柿酸酸甜甜,用来下饭正好。
可是我已经把不吃西红柿养成了长久的习惯。
毕竟肖拂不爱吃西红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