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货铺的老板卖鱼,就只给了鱼,没有包装。
穆琼没拿篮子出来,只能一手拿着半根油条,一手拿着鱼,就这么往回走去。
他早上就吃了点面糊糊,已经非常饿,手上的油条在他眼里,都成了诱人的美味,让他想要一口吞下……但想到家里的朱婉婉和穆昌玉,他实在不好意思吃独食。
如今是秋天,日头虽不如夏天来的毒,却也非常晒,河边向阳的青石板路冒着热气,进了背阴的弄堂,又有股寒气扑面而来。
穆琼到家的时候,都有点头昏眼花了,还渴地厉害。
“哥,你回来了!”穆昌玉是第一个见到穆琼的。
穆琼朝她点了点头,快冒烟的嗓子让他不想说话。
而这时,穆昌玉看到了穆琼手上的东西:“油条!哥你买了油条!”
穆昌玉看着油条的时候,两只眼睛都放光了!
穆琼见状,有些庆幸自己没把油条吃掉。
“吃吧。”穆琼把那半根油条给了穆昌玉。
穆昌玉明显馋得很,但并没有去吃那半根油条,而是道:“哥,这油条中午可以泡一碗汤!还有鱼,我们可以留着晚上吃!”
“咸鱼不用留到晚上,现在就煮了吧。”穆琼道:“它很下饭,这一块我们能吃好几顿,不用省。”
“嗯!”穆昌玉咽了口口水。
穆琼笑笑,又问:“有水吗?”
“哥你渴了?我去给你拿水!”穆昌玉说完就往屋里跑去,没一会儿,就给穆琼倒了满满一碗水端过来。
穆琼喝了水,总算好受了一点,又把咸鱼也给了穆昌玉。
穆昌玉喜滋滋地去做饭了。
朱婉婉看到这一幕,有点不赞同:“琼儿,你买鱼回来做什么?要不少钱吧?”
“一个铜元能买一大块。”穆琼道:“娘,我在码头那边没找到工作,下午我想去租界那边看看。”
“去租界?”朱婉婉一愣,又道:“租界……要怎么去?”
朱婉婉来了上海之后不怎么出门,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穆琼穿越前看过一些书,知道这时候的租界的一些情况,但要怎么去同样不知道:“我找人打听一下。”
穆琼把手上的水喝完,就看到赵婶子的丈夫赵长远拉着黄包车回来了。
赵婶子一家共五口人,他们夫妻两个带三个孩子。
她丈夫是拉黄包车的,最大的女儿在给人做佣人,第二个儿子在绸缎铺做学徒,最小的也是个儿子,在附近的一所小学读书。
赵婶挺健谈的,她丈夫却是个闷葫芦,只知道每天早出晚归地拉车,最大的爱好,就是拿着长烟枪抽一个铜元好大一包的烟丝儿。
拉黄包车,早上晚上的生意最好,因而赵长远中午会回家吃饭,睡上一觉,半下午再带着干粮出门去,然后一直拉车到半夜。
穆琼笑着走上前去:“赵叔,我想问你件事。”
赵长远停好车,用脖子上搭着的毛巾擦了擦汗。他没说话,只看向穆琼,示意穆琼继续说。
穆琼问:“赵叔,租界在哪边?要怎么过去?”
赵长远指着北边:“租界在那里。出门先往西走,走一段上了大路一直往北,走上三里地可以坐电车过去了。”
听赵长远的说法,就知道租界离这里挺远……“谢谢赵叔!赵叔,坐电车要多少钱?”
“去法租界一个铜元,法租界去英租界,再一个铜元。”
穆琼记下赵长远的话,再次道谢:“赵叔,谢谢。”
赵长远没再说话,回屋去了,而这时候,住在穆家隔壁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酸溜溜地道:“家里都穷得掀不开锅了,又是买鱼又是买油条的,还要去租界,啧啧!”
她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穆琼看了她一眼,没搭理,也不觉得自己错了。
他也知道要省钱,但他家这情况,多花一个铜元少花一个铜元,其实没影响,最重要的还是要开源。
结果,他没说话,正在厨房那边忙活的赵婶子却怼上去了:“怎么,还不许人家吃块鱼了?你家还欠着债呢,不照样吃猪肉?”
那女人表情僵了僵,冷哼一声回房了。
“谢谢赵婶。”穆琼向赵婶道谢。
“谢啥啊!”赵婶看向穆琼:“我就是看不惯她!家里欠了债,房子都抵掉了,也不知道要好好干活。”
赵婶说完,又去忙活了。
她家中午也吃咸鱼,此外还有一大块豆腐,这会儿正炖着。她转过身去,往豆腐里扔进去一把切碎的咸菜,稍稍煮一会儿,咸菜豆腐就做好了。
穆琼连豆腐都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