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舟是被一阵长吁短叹吵醒的,刚想睁开眼看看是谁在扰人清梦,就觉得头部一阵刺痛,太阳穴也突突直跳。
这是……生病了?
不对!他想起来了,他是在赶往公司新品发布会的途中遭遇了连环车祸,当时他车旁边是一辆大货车,出事的时候,货车直接朝他的小轿车上压了过来。
思及此,余舟猛地睁开眼,想弄清楚现在是什么个情况,他居然除了头疼之外,身上再无其他不适。
结果目之所及的事物,让他惊得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居然不是在医院里,而是躺着一张十分陈旧的架子床上,从床顶垂下的青色床罩补丁叠着补丁,不知道已经用了多少年。盖在身上的被子同样是青色的,带着股久未晒过太阳的霉味。
这是在哪里?
余舟一脸懵地朝床外看过去,结果目光跟坐在床边板凳上,穿着青布衣裳,梳着发髻的妇人撞个正着。
妇人见他醒了,眼里的喜色一闪而过,接着就板着脸训斥道:“舟小子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为了个嫌贫爱富的姑娘寻短见,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跟爷奶吗?”
她说的每一个字余舟都听清楚了,可合在一起却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为了个姑娘寻短见,他出车祸不是意外吗?
余舟蹙眉思考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出现一段画面,喝得醉醺醺的“他”在路过池塘边时,看到一尾草鱼正一下下地浮起来吃水面的草,他‘扑通’一声便跳下水,想去抓住那尾草鱼……
“陈婶子,我不是寻短见,我是想去抓鱼。”余舟脱口道。说完才有些茫然,他……怎么会知道这妇人叫陈婶子,刚才那段画面是又怎么回事……
陈婶子闻言先是愣了下,接着若有所思地盯着余舟看了片刻,见他一脸坦然,才道:“不是最好,以后也别做这种蠢事了,那塘里的鱼是你空手就能抓得到的吗?要不是你叔刚好路过,看是你吃鱼还是鱼吃你。”
“以后再也不会了。”余舟果断认错,先不管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刚才抓鱼是他说的,那认错也是应该的。
况且,徒手抓鱼什么的,确实不怎么聪明。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陈婶子语气这才缓和了些,“看你脸色也不太好,接着躺下休息吧,我跟你叔还有活要干,就先回去了,晚饭你也别做了,我让你丰哥给你送过来。”
说完她便起身离开,余舟才知道屋里居然还有个人,只是刚才被床帘挡住了,那人又没说话,他才没发现。
眼看着人就要踏出门槛,余舟反应过来连忙道:“麻烦陈叔跟陈婶子了。”
陈叔闻言转身朝他点了下头算作回应,接着把门带上。
等门关严实了,余舟连忙静下心梳这一连串不科学的事情。
他出车祸了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即便是当事人,余舟也不觉得能有存活的可能。
然后他就出现在这里,被当成了另一个人落水了的人,并且拥有了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这一切让他不得不想到穿越这个词。
作为新时代的青年,余舟对穿越这个词并不陌生,只是没想过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坐在床上懵了片刻后,余舟便强忍着头痛,打算把屋里的东西都检查一遍。
不管如何,既然他穿越到了这个不知道叫什么舟的人身上,获得继续活下去的机会,就不可能放弃。
只是他现在除了原身落水的那一段记忆外,对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得赶紧多掌握一些信息才行。
屋内光线昏暗,余舟扫了眼后,就走到窗边,抬手推开糊了层厚厚油纸的木格子窗户。
窗子才打开条缝隙,凌冽的寒风就争先恐后地涌入,吹得余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却一动都没动,只定定看着外面的田地跟山林。
地里麦苗绿油油一片,油菜正抽苔酝酿开花。
余舟从小在乡下长大,从作物的长势跟气温中,猜测现在应该是早春。
万物复苏,生命蓬勃生长的季节,或许于他,同样是新的一个开始。
余舟的性格一向自强不认输,不然也不会在高中没毕业,家里人就全都不在了的情况下,仅凭自己的努力,不但挣到了大学四年的学费跟生活费,还一毕业就跟朋友一起创立了属于自己的事业。
因而站了片刻后,余舟的心性就重新变得坚定。
冷风使人头脑清醒更方便思考,他现在的身体却不宜多吹。
再一阵冷风吹来的时候,余舟就开始检查屋里的东西。
房间里的东西很少,就着窗户照进来的光,一眼就能看清楚,一张床,一个衣柜,一根条凳,一张桌子。
可以说是最简单的配置了。
只是出乎余舟意料的是,桌上居然摆着两本书,还是他熟悉的《三字经》跟《幼学琼林》。
余舟惊喜地翻了翻,结果没找到想要的信息,反而对着书本内页的那行字陷入了沉思。
大炎一百二十七年制。
余舟不清楚历史上是否有皇帝的年号为大炎,但可以肯定的是,从未有皇帝在位超过百年。所以这个纪年法应该不是以皇帝的年号来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