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川冲动之下把荷包递出去就有些后悔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想再等上一段时日,等余舟彻底习惯他的存在后,再把荷包送出去。
不然也不会前两天就把荷包绣好了,却一直放在针线篮子的最底下没去动。
都放了两三天了,结果刚才被余舟这么轻飘飘地一问,他就没忍住拿了出来。
果然还是太着急了一些。
余舟看着荷包许久都没有说话,他沉默的时间越长,锦川的心就止不住地往下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锦川觉得拿着荷包的手都有些撑不住了的时候。
余舟终于说话了。
只是话里的内容却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低头看着脚尖,牙关咬得死死的。
他不是那种没什么主见的哥儿,在绣荷包之前,他就已经把自己要做的事情想得很明白。
“我确定。”锦川的声音很低,却异常的坚定。
他的样子实在是太难过了,余舟看着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牵扯了一下,忍不住便伸出手去,想碰碰锦川的头。
只是还没接触到头发,余舟的手就停住了,隔空虚虚地顺着锦川的头发抚了下,认真道:“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希望你做的事情,是基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如果有受到外力或是其他因素的影响,那暂时就不要去做,或是等考虑明白了再去做。”
锦川一下子就红了眼眶,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是否愿意。
父亲跟继母就不用说了,就连母亲在的时候也是,也只认为他应该怎么做,而不是他想怎么做。
这种能够自己做主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从荷包绣好后我就一直在想,”锦川低声坚定地道,“已经想得很明白了,这就是我想做的。”
余舟怔了怔,接着便哑然失笑,暗道确实是他钻牛角尖了,感情的起因,本来就有万千种。
他又看了眼锦川手里的荷包,便伸出了手。
结果因为锦川太过紧张,把荷包捏得死死的,他这轻轻地一拿,居然没能把荷包从锦川手里拿过来。
余舟失笑,“这是又不想给我了?”
“不是不是,”锦川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我……”
两人的视线对上,锦川觉得自己脸都在烧,他飞快地把荷包往余舟手里一推,就转身往屋里走,“我回去绣帕子了。”
说完迅速地跑进偏屋,等踏进门槛后,又想起有重要的事情忘了跟余舟说。
他现在是有些不敢出去跟余舟面对面,但忘了的事情也很重要。
两种情绪互相较量了一会后,终于分出胜负,锦川垫着脚尖走到门口,缓缓地伸了个脑袋出去。
他本来是想先看下余舟在做什么,好方便说接下来的话。
结果刚好撞上余舟把铜板从旧的荷包里,倒到他送的那个新的里面。
锦川突然就觉得不紧张了,不再偷偷摸摸,站直了身子走出去道:“你等会儿去镇上的时候,帮我再带一尺细棉布回来,家里剩下的这些缝不了几个荷包了。”
“好。”余舟笑了笑应道,刚才他还以为锦川在他从镇上回来之前,都会躲在偏屋不出来呢。
结果锦川不仅出来了,还比他想象中要大胆的多,瞄准了他手里旧的荷包问:“那个旧的你不会用了吧?我拿去改点其他的小东西。”
都烂成那样了,就算手再巧,余舟也不信还能改成什么小东西。
不过既然锦川想要,余舟也不拆穿他的小心思,走过去把东西给到他后,就道:“那我去镇上了,你还有什么要带的么?”
“没有了。”锦川捏着那个旧的荷包摇了摇头。
这次去镇上只有余舟一人,途中没人聊天,只顾闷着头赶路,半个时辰多一点,他就到了镇上。
第一件事他就是去常宁书肆把抄好的话本交了。
伙计看到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惊喜,把人带到柜台边说:“我还以为您要明天才会来。”
“刚好这几天没什么农活,就安心在家抄书了。”余舟道。
“不瞒您说,”伙计道,“我们今天上午刚好把这本话本的最后一本卖出去,正愁下午有客人要的话没货,您就给送来了。”
余舟从背篓里把带回去的样本,以及他自己抄好的那两本话本,一起拿出来递给伙计,“我也是想着把抄好的交了,好再拿两本回去抄。”
“您稍等,我要先核对一下。”伙计道。
这是必要的流程,不核对的话怎么会知道有没有抄错或是抄漏,余舟摆了摆手就在一边等着。
伙计拿着话本进了里间,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串铜板,略带倾羡地把铜板递给余舟道:“这是先生的酬劳,一共一百一十文,您数一下。”
余舟挑了下眉,“不是说好的五十文一本么?”
“我们掌柜的说先生的字清雅自然,且整本都没几个错字重写的,有一本前后字体都一样的,可值六十文。”伙计道。
余舟有些尴尬,伙计说的那本前后字体一样的,应该是第二本,第一本他尚有些不习惯,前面几页的字虽然工整,但确实不如后面的。
不过能多十文钱,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小小的惊喜。
伙计又问:“您这回是继续抄这本话本,还是换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