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黑暗中,在防护罩即将失去法力支撑的前一刻,亓渊忽感周身一轻,凌厉的罡风不再,眼前白光刺目,它下意识眯了一下双眼,再睁开,看到了蔚蓝的天空与洁白的云朵。
亓渊松了一口气,差点喜极而泣。
终于从那该死的时空裂缝中出来了,周身法力即将耗尽,再晚一点,它怕自己也撑不住了。
幸好,天不亡我!
亓渊感慨了一下,看着头顶的蓝天无比怀念,这接二连三的时空穿梭可真要了它的命了,就是不知道它又被甩到了哪个小世界?
亓渊是一只麒麟,生性懒散,成年前没办法被它的老父亲逼着日夜修炼,好不容易成功渡过天劫成年了,还被安排了一个公职。不过在之后这几十年,除了聆听天命去它负责的十个小世界给人们“显显灵”送去祥瑞完成工作,它基本都窝在它的万载寒潭里休(蒙)养(头)生(大)息(睡),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可惜好景不长,逍遥了那么些日子,它的老父亲实在看不过眼了,给了它俩选择,要么在家修炼,要么出去放放风顺便巡视一下辖地。
它当然选择了后者,相比于辛苦的修炼,它宁可出门。
反正出门后,它干了什么,它老父亲也管不着了。到时候它就随便到自己管辖的哪个小世界晃荡一圈,证明自己没有懈怠公务,然后再随便找个地方窝着睡觉,等过那么一年半载的再回去就行了。
亓渊的打算是很好的,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它也有旦夕祸福。
它刚晃出虚空,就不小心被一道时空裂缝吸了进去,莫名去到了一个全是动物的小世界,不是它管辖的小世界。后来还没等它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恢复法力,它又被莫名其妙地吸入了另一道时空裂缝中。
时空裂缝里的罡风霸道,为了保命,它一直用法力撑着防护罩以抵御罡风,还自动缩小身形以减少法力消耗。要不是它生就神兽之身,具有强悍的肉|身和强大的法力,怕不是早就被那罡风给绞个稀碎了。
可即便这样,它还是受了伤,身上多处割伤,左前腿最严重被撕了道口子,鲜血汩汩流了出来。
亓渊舔了舔伤口,法力消耗过度,不知道要修炼多久才能恢复全部法力?
麻烦。不喜欢修炼。
亓渊叹了口气,确认外面的空气适合它呼吸,便将防护罩撤了,保留着最后一点法力慢悠悠地准备降落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养伤恢复。
就在它撤掉防护罩的瞬间,它左前腿上的鲜血滴答滴答地掉了下去。
过了几息,一股毫不逊色于时空裂缝中罡风的强大吸力自地面上传来,将它拉扯着往下急速坠落。
危险!
亓渊本能地感应到了危险的气息,全身的鳞片一紧,头颈、背部和尾巴上为数不多的毛毛也全炸了起来。它剩余的法力已经不足以让它摆脱这股吸力,只能勉力撑开防护罩护住周身。
它从高空低头往下看,想看看这股吸力到底从何而来,却不想入眼所见一片焦黑,地面上起码方圆十里之内都是被雷电劈过的痕迹,横七竖八的沟壑遍布,泥土翻滚,像是经过了一场残酷的战斗。
最奇怪的是,地面上,只有泥土,不见任何其他的东西,没有任何人类尸体,也没有任何动物的尸体,甚至不见任何植物的踪影,连焦黑的木头痕迹都没有。
除了,中心的那个身影,以及他周身所发散出来的强大力量。
这股力量跟亓渊平时见到的法力不同,气势凶猛,带着绞碎万物的霸道气魄,要不是亓渊撑开了防护罩,肯定也抵抗不住会被绞个稀烂。
亓渊心中大骇,这什么人?!
它还来不及想出应对之策,眨眼功夫,啪一下它掉在了那个人怀里。
这是个男人,盘腿坐着,穿着一身黑色的奇怪衣服,衣服已经破烂,露出的皮肉有不少伤痕,再往上看,他眉头紧皱,满头大汗,太阳穴鼓起,牙齿咬得咔咔响,神色很是痛苦的样子。
亓渊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人体内的力量已经不受他控制了,现在濒临走火入魔。
亓渊没有救人的打算,它自己的法力已经快用尽,哪还有余力管一个人类死活,何况他还把自己给吸了下来,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它正想拼尽最后一点保命手段逃离这男人,却突然看到从男人肩膀上裸|露出的伤口上散发出一阵红光,随后,两滴鲜红的血液互相缠绕着飞到了男人的脸前面,快速缠绕着,然后渐渐融合。
同时,它的身体也被那力量抬升到了与男人的脸平齐的空中,直到它的额头与男人的额头贴到了一起。
亓渊呆愣了一瞬,下一瞬,他便认出了那其中一滴鲜血是自己的,那另一滴,毫无疑问,正是眼前这男人的。
而眼前这情况,显然是正在缔结血契!
屋漏偏逢连夜雨!
作为一只神兽,亓渊自然不肯与区区一个人类缔结血契。
它咬牙,聚集起法力想逃离,却逃不开。它干脆将法力转移了方向朝男人全数袭去,只要这个人死了,血契自然也就结不成了。
可是,让它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它的法力打在男人身上竟然全数被男人吸收了进去,没有对他造成一丝伤害。
不容它再次聚力,它感觉眉心一热,神魂一震,一滴鲜血进入了它的眉心。
血契已经完成。
脑袋传来一阵剧痛,意识昏迷前,亓渊脑中闪过了一个绝望的念头。
——完了,被契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