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明丽的天空色化为最死寂的灰蓝,整个人从柱间滑落下来,肩膀是野兽啃食过般的痕迹,手腕处深红的河流蜿蜒而下。
阿尔法像是如梦初醒,却又像是仍陷入其中,不知现在是梦还是现实。
她眼里的红色褪尽换成黑色,却再也做不到像从前一样,在眼底和心里的肆虐消褪之后温柔地亲吻他,试探着问他是否喜欢自己。
她盯着他的手腕,像是透过那里看到了过去,看到他幼小时被自己抓住头发想哭不敢哭,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的模样。
阿尔法没有去除他手腕上用来束缚他的绞索。
她想起她第一次遇见欧米伽时,心里满怀算计和仇恨,才去抓他的头发欺负他。因为那时她就知道,是他的祭司老师,杀了养她长大的小部落族长。
她知道小孩子却身居高位的未来祭司需要什么。
于是她对他像普通孩子一样:
陪他叛逆,陪他玩耍,带他抓鱼摸虾,甚至愿意豁出性命带他逃离这里。即使知道逃离会丢掉一条性命,即使知道她其实不可能真的带他逃离这里,她也要去做。
因为敢为他丧失性命,就能获取他的全部信任。
只是阿尔法离开魔族太早,只清楚性命有很多条,因此对获取他的信任胸有成竹,却不清楚失掉性命也会失掉记忆。
于是她就这样爱上他,即使他从不给她好脸色。
于是为了救他,她不惜牺牲下一次性命:
游过死海去取那附近掉下变会成灰的果实;爬过冰川去采摘用心脏处的鲜血灌溉才能开花的树,穿过浩茫沙漠,去求命运之子留下一滴扭转时空的眼泪……
她带着衍毒回来,却在将这一切交给他的同族治好他时,被他身上的浓郁的安布罗西亚刺激到恢复之前的记忆,消失了现在的回忆,将他按在狭小的屋子里侮辱折磨。
阿尔法站在原地很久,在这次羞辱他看到他肩膀上的咬痕时,才彻底恢复所有记忆,知道自己之前对他做了什么,才让他如此害怕。
他现在昏迷的神情是插入她胸口的利刃。
但她却做不到立刻消除恨意,只剩那份爱去拥抱他。
她伸手去解开束缚他的绳子,然后看到一卷纸从他的衣袍边飘落下来。
她低下头去拾起来,发现上面记录的是自己用现在的生命活着追求他时,他背对着自己修改了无数次的言语:
“我以丨众丨神丨的丨名丨义宣誓,有朝一日,凡在当地为人族占有而做奴隶的魔族都必在那时及以后永远获得自由。
各部落将承认并保障这些魔族的自由,当他们之中的任何人为自己的自由作努力时,不作任何压制。
我将利用我的职权,正式命令并宣告他们可以重返家园,永不再被无条件驱逐,并获得同样的平等和尊重。
而我则在众神旨意下命令这些被宣布自由的人们:
除非是必须的自卫,不得烧杀掠夺,强丨暴丨奸|淫,因为无论何时,触犯律法都是全民族同罪。
在任何可能的情况下,他们应当忠实地为生活而劳动。
我真诚地相信这是正义之举。
因他们和我们一样,吃着同样的食物,长着同样的心,愿为爱赴死,为亲人献出所有。
——欧米伽
写于某年某月某日,预计完成时间,下一次战争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