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温希彦伸出手轻轻拖着小臂站起来，她看了苏意洲一眼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都没表示，反而扭过头去朝着被人馋起来的张总的方向低低唤了一声。

“张姨……”

苏意洲瞬间白了脸站在原地晃了晃。

他们自分手过后就再没见过，没想到第一次见面不仅不体面，他还这么低声下气，狼狈不堪。

更荒谬的是她竟然和张总认识。而他却狼狈又慌张地把她当作救命稻草。今天真是糟糕透了。

他想，可能是这时候酒劲才上来，让他站不稳了。

有手不动声色地搂住他的腰让他靠过来，替他找一个支点站稳却没看他，只是透过挡在前面的人对着那边的张总说话。

“真没想到今晚会在这见到张姨，我前天还和诺诺说过段时间要去张姨家一趟呢。”

苏意洲试图挣脱开，她的手便立刻换了位置改去握住他的手。然后走到前面去和张总言笑。

苏意洲的脑袋在那时什么都没能留住，完全不知道她最后到底是用了什么理由把自己就这样带走了，而自己是怎么就乖乖乐意跟着她，又和干妈告别上了她的车。

他的眼前此时是缓缓上升的浅茶色挡板，苏意洲愣愣地盯着它边上圆润的弧度，看着它慢慢移动，直至完全静止，和汽车的最顶部接触为止。

挡板上有一块脏了，他漠然地想，那颜色和他在出租车上看到的颜色类似，像是谁不小心把难以抹掉的颜料撒了上去，擦了很久还没擦掉留下的痕迹，脏兮兮的。

真想把它擦掉，只要能去掉，用力擦拭，用力到能把挡板毁坏掉，嘎吱嘎吱响那样的力度。

“意洲……”有人在叫他。

他眨眨眼从沉思中回神，接着就看到一杯热气腾起的蜂蜜柠檬水。

她的眉眼低垂着，看他的表情和以前一样，声音也温柔得像是夜色朦朦胧胧时，白莲一朵朵从溪水中飘荡而过一样。

“喝一点，解酒。”

他犹豫了几秒，最终伸手接过道了谢，声音涩涩的。

挡板隔音，车子又极稳，毫无颠簸的声音，他小口喝着也发不出什么动静来。他不说话，温希彦自然也不再开口，周围静得让他觉得空气都凝稠了。

苏意洲忍不住收紧握杯子的手深吸气。他坐在车子里静默几秒后，理了理头发：

“太多了，不想喝了。然后，今天的事，谢谢你。”他把头扭到一边去看车窗，窗户是夜空色，极为漂亮。“改天我请你吃顿饭，算是道谢好了，如果你有不忙的时候。”

温希彦没给他回应。他等了好久，仍然没听到她说话，于是扭过头去，正好和她一直看着自己的平静眼眸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