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帝一开始是下意识想要去扶江泠然的，但看到他身旁的江景然，动作顿了一下，收回了伸向江泠然的手。

“都起来吧，你也是，有了身子就免了礼，万一再累着。”凤帝伸手将江景然扶起来，嗔怪着。

“才三个多月的身孕，倒也没那么累。”江景然笑笑。

见凤帝目光时不时地往自己身上瞟，江泠然皱了皱眉，连带着安安静静现在他身侧的沐云也感觉到了几分不妥，江泠然开口了。

“长宫主召见臣夫父子二人，路遇淑贵君与臣夫叙话，如今时辰晚了，臣夫便去见了长宫主。”江泠然话音刚落，就看到凤帝的动作一滞，下意识便看向江泠然。

“然儿……”情急之下，凤帝口中竟说出了这两个字。

两人名字中都有一个然字，皆是一愣。

随即江景然反应过来，“陛下怎么了？”

凤帝回神，讪笑，“没、没事，朕许久不来然儿这里了。”

“陛下政务繁忙，臣侍怎敢让陛下舍弃政务陪伴？”江景然面色微冷，但还是说道。

江泠然见此，便低着头拉着沐云出了来。

方才那一声然儿，不知是唤淑贵君还是唤自己。

他不想再跟凤帝共处一室。

“朕想起来御书房还有折子，先走了。”在看到江泠然走出去，凤帝也松开了握着江景然的手，匆匆忙忙离开。

“君上。”贴身小侍拿过来帕子给他擦手，“身子要紧，再说小宫主还在，莫要多想。”

“我如何会多想？”江景然笑笑，“梦溪，本宫乏了，吩咐下去午膳就不用做了，备些点心便好。”

“是。”

而此刻被晾在一旁的北落澄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跑过去手放在他的微隆的小腹上，“父君，你怎么了？是不是小妹妹又闹你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是个小妹妹？万一是个小弟弟呢？”江景然亦是抚着肚子，笑着。

“唔……母皇说的，这里有一个小妹妹。”

童言无忌，但江景然却是感到周身发冷，凤帝的心思他如何不知道，怕是只要他腹中的这个是女儿，便会是她最看重的女儿，用来拉拢江家，毕竟现在太女还在，但却不是自己的孩子，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鼾睡？

趁着太女还小，凤帝自然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到时候，左相，右相，还有大司马这些被先帝委以重任辅佐太女的人，都会是凤帝要除去的人。

届时，江家和沐家……若是不从，可就真的危险了。

这便是帝王之术，令人……心寒。

江景然知道，自己不过是兄长的替身，每每夜半之时凤帝醉酒闯进他的房中，口中唤的都是然儿两字，但他知道，那两字其实是兄长。

就连北落澄，都是她醉酒之后才有的，北落澄是，他腹中的这个孩子亦是。

这边江泠然已经到了晨心殿。

“你知道么，本宫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初你怎么不难产而亡？”北落晨说这话的时候，沐云已经被支开了。

“那便让宫主失望了。”江泠然丝毫不惧，“云儿还未长大，臣夫当然不敢死。”

江泠然看向北落晨的眼眸中带着的是几不可察的恨意。

沐云是早产的。

那时候他怀着身孕已经九个月，北落晨闯入侯府惊了他，以致早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