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郑殊将苹果完整且没有浪费地啃完,打了一个嗝后,“咚”一声准确地将苹果核丢进垃圾桶。
他接过秦伯递来的干净手帕,一边擦手一边说:“办完了,很顺利。”
话落,亲戚们脸上的笑容不由地灿烂起来,一位身着西装,却挺着圆滚啤酒肚的中年男子急切地问:“阿殊,那俞斯年没为难你吧?”
郑殊抬头,说话的是五叔郑承望,他笑了笑,回答:“没有。”
“那就好,对上他,五叔还真怕你吃亏了。”郑承望拍了拍肚子,一副放下心来的样子,眯起的小眼睛闪烁了一下,又问,“那他分走多少财产,你们结婚也就四年,应该不多吧?”
郑殊稀罕地瞧着他的肚子,感觉比9个月的孕妇还大,不知剖开来是个小娃娃,还是肥厚的油水加肠子,只是那画面太美,他不敢再想下去,便随口回答:“不多。”
“其实全给他也没什么,好歹是你爸指定的人,为郑家也算立下不少汗马功劳,你们好聚好散,免得传出闲话,说我们亏待他。”
说这话的人年纪最长,头发虽然看起来是黑的,但是脸上的皱纹却一根不少,耸拉着深刻法令纹,看起来就很严苛,这是郑殊的大伯,郑建民。
他见郑殊看着自己,斟酌之后又开口道:“就是万煌的股权不能放手,毕竟是你爸留给你的……阿殊,他要走多少?”
郑殊的目光在他头顶转了转,笑道:“二伯,您该去染头发了,头顶都漏出来一圈白,跟套了光环似的,要不,全染白,时尚,还不用怎么打理,就奶奶灰怎么样?”
郑建民没想到郑殊拿他的头发开玩笑,脸色顿时一滞,接着涨红起来,他能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全往他头顶看,顿时有种如芒在头的感觉,恨不得拿手捂一捂。
但他又是郑家现在辈分最高年纪最大的一个,在外头时刻保持着威严,只能不悦地瞪了周围一眼,“看我做什么!”接着无奈地唤道,“阿殊……”
郑殊敛了笑容,懒洋洋地回答:“没分,连我爸送他的3%,他都愿意还给我。”
这个消息简直让人喜出望外,郑建民心中一喜,却矜持地点点头,“没想到俞斯年这小子还挺有骨气。”
当初郑富源签订遗嘱时候,这3%是指定赠于儿媳,只要结婚,今后不管两人能不能走下去,都归俞斯年。
郑家所有人在病床前听这份遗嘱的时候,不知道有多眼热,万煌的股份可比上亿的资产诱人,那是无限增值的财富,他们自己手里也不比他多多少。
他们原本还担心做了四年董事长,俞斯年已经全权掌控万煌,郑殊这么贸然提离婚,他会以此要挟留下一部分代持股,没想到俞斯年竟然一点都不要,实在太让人意外了!
“我看他是对自己自信过头,俞斯年不会真以为能坐稳万煌董事长的位置,是靠他自己的本事吧?要不是二哥逝世前,拖着病体请公司各个股东,各个元老,让我们鼎力支持,他哪儿能这么顺利?”方才被郑殊落了脸的妇人,挽了挽耳边碎发,看着优雅,然言语却尖酸道,“离开了郑家,他什么都不是,看着吧,说不定没过多久他就后悔了。”
郑殊闻言,嘴角勾起了讥讽的弧度,心说俞斯年就是离开郑家才彻底放开手脚,创建自己的商业帝国,最后连曰天曰地的主角攻都忌惮他三分,主动寻求合作。
郑家其实根本是在束缚他。
他看了看周围,四姑的话虽然刻薄,但是好像都说到了叔伯们的心坎里,几人还纷纷点头。
“四姐说得对,看来得赶紧通知各个股东,趁俞斯年还没反悔,尽早开股东大会宣布这件事!”
郑建民颔首,“那份股权代持中止协议,阿殊,俞斯年签了吗?”
“签了。”
郑承望闻言一拍大腿,“太好了!那就直接在大会上宣布就行,俞斯年想反悔也来不及了。”他说着激动地站起来,肚子都跟着颤了颤,“我这就去通知各股东。”
秦伯看着这发展,忍不住对着郑殊低低提醒一声,“少爷。”
于是郑殊叫住了郑承望,“等等,五叔。”
“怎么了,阿殊?”
郑殊摸了摸下巴,慢吞吞地问:“我就问问没了俞斯年,万煌谁当家?”
郑建民在一旁笑道:“阿殊又开玩笑了,自然是你当家,不过你要是觉得烦,我们这些叔伯也乐意帮衬,总不至于没了个外人,公司就垮了吧。”
“是啊,阿殊你之前一直嚷嚷着把股权要回来,这回心想事成,我这个做姑姑的也替你高兴。”四姑也跟着笑。
“再怎么样也是自家人用的舒服,以后你也不用总是看他的脸色,是不是?”
这你一言我一语,话说的特别好听,但是心思也明明白白。
郑殊简直好笑,原主他爸之所以将儿子和产业托付给一个外人,就是因为郑家上下找不出一个能支撑门户的人,可惜这里没一个有这个自知之明。
郑殊看到这里,对自家亲戚心里有底了,也没了继续捧场的兴趣,直接站起来道:“不必了,五叔,不用麻烦各位股东白跑一趟。”
“为什么?”
“因为我没离婚。”
此言一出,众人的脸色顿时一变。
郑建民难以置信道:“你没离婚?”
郑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嗯,不离了,一切照旧。”
“为什么?”
“因为我忽然发现这买卖太不划算,不离婚,我家斯年哥天天赚钱给我花,离了婚,我得赚钱给别人花,这不是亏大发了吗?”
郑殊这混不吝的话让整个客厅鸦雀无声,谁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但是却该死的有道理。
郑家这场婚姻,说出去除了郑家人,谁能不称赞一句死去的郑富源眼光毒辣,俞斯年简直是他有生以来最一本万利的投资。
原本因为他的逝世注定要没落的郑家,因为俞斯年的强势加入,成功盘活了不说,产业也越铺越大。
万煌在南方已经成为龙头大企,如今在俞斯年的掌控下,又挺军北方,发展气势宏大,却非常稳健,已经开拓了不小的市场,隐隐问鼎全国地产前三的势头。
这种情况下,正常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想到离婚,但是郑殊显然不在此列。
几人互相迅速看了一眼,堂哥郑鸿鸣连连使眼色,神态略显焦急。
四姑不安地挽了下耳边碎发,“阿殊,那林夕怎么办?”
林夕?应该是那个小明星吧。
郑殊莫名且好笑道:“就一个解闷的玩意儿,四姑,你不会真希望我跟他结婚吧?咱家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我……”妇人的优雅顿时装不下去了,她支吾了一下,勉强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你之前喜欢他嘛,非得给人名分,我也劝不了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