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比清玉宗花影依依的秀丽、也不比天罡门将星图踩在脚下的震撼,剑宗就如它的名字一样,朴实无华得甚至有些过分了。
群峰高耸、落雪皑皑,若是偶尔一日看这雪景,不免觉得壮丽,但若日日如此,便只让人觉得单调了。
对于剑宗的其他峰头,雪景只是单调,而对镇魔峰而言,封山的大雪和终日无停歇的罡风,让人只觉得在其中呆一刻都是折磨。这极端酷烈的环境,若再遇到不见阳光之日,阴影笼罩之下,狂风带来阵阵呜咽,几乎要让人以为是魔界了。
这里也确实是整个修真界离魔界最近的地方,也是昔日剑仙落下封印所在。
……
所幸今日天气尚好,明亮的阳光照射下,连风雪都温柔了许多。
白衣白发的青年行走其中,几乎要与雪山融为一体。
他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在白茫茫的一片无甚区别的雪色中,他也无需费心,就找到前行的通路。
行至山巅,凛冽的罡风让呼吸都变得困难,李钧望也不得不以灵力庇体,不似最开始那般轻松写意。
与他呈鲜明对比的,前方不过几步之遥,高耸的石碑旁,一人覆手而立,姿态淡然。
凛冽的风雪都奈何不了他,也或许他本人亦化作了风雪的一部分。
李钧望怔了片刻,他恍惚以为另一个人重回了镇魔峰。
但他很快就分辨出区别,收敛了心神,走上前去,恭敬道:“师尊。”
“……”
“……zzZ……”
李钧望:“……”
他嘴角抿得死紧,隔了好半天,才深吸口气,提高了声音,“师尊!”
于此同时,一道凛冽的剑意,直冲淮观逝而去。
淮观逝一个后空翻灵巧避过,还没睁眼嘴里已经嚷嚷开了,“呜啊!!师兄我错了!我方才在体悟剑意、剑意!……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但……”
他这一开口,方才那前辈高人的气度被毁得干干净净,半点都不剩。
等到他稳下身形,看见眼前徒弟发青的脸色,嘴里讨饶的话才戛然而止。
眼中的恍惚一闪而过,无人察觉。
在李钧望眼中,便是他这师尊落下之后,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袍,又恢复了方才那一副稳重长辈之态,“嗯,是钧望啊……回来了?”
若是换个人来,看着瞬间变脸的功力,这会儿大概要心情复杂。但李钧望显然早就习惯了自家师尊的做派,面不改色地躬身行礼,“弟子见过师尊。”
淮观逝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而他则一边背着手往山下走,一边“小声”嘀嘀咕咕,“啧……这一板一眼的,一点都不像我徒弟……”
李钧望在侧听着,眉毛微微抽动一下,但仍旧板着一张脸,恭谨地落后半步跟在师尊后面。
淮观逝嘀咕了半天,没听见弟子反应,颇觉无趣,又念念叨叨道:“就是师兄当年也没像你这么死板。”
察觉到身后徒弟身形一僵,淮观逝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来:小崽子,还治不了你了……
他嘴里继续道:“你可别被你师伯那假正经的模样给骗了……他啊、当年可是金屋藏娇,藏了个美娇娘在镇魔峰上,谁都不让见呢。”
李钧望脸色一青,斥道:“胡言乱语!”
淮观逝眼中笑意更深,但声音却沉下来,“好啊,翅膀硬了,都敢这么跟你师尊说话了?!”
李钧望方才那话斥责的绝不是自家师尊。
不管哪个世界,广大群众对于大佬们的私生活都分外好奇,修真界自然也不例外。举凡说得上名字的大能,大多有那么几个风流带着点桃色的轶事流传。
而剑仙谢行,作为这几万年间最为天赋卓绝的修士,经历却干净得让人想要编都编不出个所以然来:在宗门的时候,这位能做到一天十二个时辰,生生能把十二个时辰用来练剑;出宗历练,又专挑那些无人敢去的险境;最后成了剑宗的太上长老,更是一个人呆在镇魔峰上,扎根似的、几百年都不下山一次……
这经历,就是想给他杜撰个红颜知己,都塞不进去,直教多少人扼腕叹息。
但也不知何时传出的流言,说是剑仙终日在镇魔峰上,是因为要守着他的红颜知己。那位红颜身中火毒,无法离开镇魔峰,于是剑仙就终日守在峰上,寸步不离。
这流言具体从何处传来早就不可考,至于镇魔峰上又无寒潭,并无镇压火毒之能,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众人也并不关心。
再至于……为什么从没人见过那位红颜?
那可是剑仙的红颜知己,岂能是常人随意能见的?见不着才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