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钧望本以为是有人违制进入仙墓，但等他进入秘境后，就察觉到不对。

这禁制被触动并非那么简单，整个秘境中都蔓延着一股让人心悸的气息。

这绝非灵力……就连他曾经杀死的那个妄图以万人血祭延寿的邪修，其灵力都没有污浊到如此程度。李钧望隐隐觉得这气息有些熟悉，但却一时没什么头绪。

御华仙墓出了变故，这显而易见，但当务之急是先将宗门内弟子带出来。接到宗门示警的弟子都已经秘境外赶出，但也有弟子深陷险境、无法脱身。能被选来御华仙墓的弟子都是门中下一代翘楚，损失一个都让人痛心，各个宗门也派了高阶修士前去救人，李钧望也是其中之一。

他神识扫过传讯玉简：……剑宗还剩两人。

他不期然想起在藏书楼初遇的那姑娘，他在灵舟上又见过那姑娘一回，却并未上前。

虽不像师尊说的那样的心思，但有一句话师尊说得着实没错，他上一次实在太唐突了。

——不知她出来没有？

李钧望想到自己进秘境前扫的那一眼，大抵是没有的。

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又闪过师尊方才“救人”的谈论，李钧望脸色一黑，忙凝神静气，专心循着玉牌指示的方向而去，不再想其他。

……

李钧望本打算先救人，再去那气息源头看看。但却未料想，这二者的位置重叠了。

这绝非一个好消息。

李钧望按住了那正在发热嗡鸣的玉牌，抬头看向那个方向。

——密密麻麻的……野兽。

李钧望不确定这称呼是否准确，只是这些兽类灵智未开，绝不是妖兽。

可它们周身缠绕的那些令人不适的气息，也绝非普通野兽可以比拟。被这气息搅乱，他甚至无法确认那两个剑宗弟子的具体方位。

——那就杀进去。

不过须臾，他就有了决断。

只是，还不待李钧望上前，那边却陡生变故。

他看见——

一道剑光从内向外。

仿若天地初开的那一道光芒，一切挡在剑行轨迹上的事物都被它吞噬淹没。

李钧望呼吸滞住。

他目睹着光芒消失，方才令他倍觉不适的气息被荡涤了干净。

……只一剑。

他按住了自己腰间不断震颤、欲要出鞘的佩剑，却察觉自己的手也在微颤，如何能不颤？

被剑气掀起的残肢落下、和着暗红色的鲜血，那一方区域淅淅沥沥的、像是下了一片血雨。

【别用你师伯的招式，太凶了……】

但……剑本就是凶器。

……

李钧望不确定自己在想什么，又或者什么都没想。

那一剑的威力太过绝伦，每一个目睹这一幕的剑修大抵都要如他这般，一遍又一遍的在脑中回放。

但李钧望又有不同，在最初的晃神之后，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见过、这样的剑法他见过的。

恍惚间，远处站了一道白衣染血的身影。那人转头，朝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他几乎以为对方要问那一句，“看清楚了吗？”

——师伯？！

李钧望瞳孔骤缩，他想也没想的朝那个方向过去。

“师……”

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哪有什么白衣染血的身影，眼前正是那个他在藏书楼见过的姑娘。

她静静坐在这里，仰首看他。周身一片尸山血海，可她的白裙却一丝尘土血污都未沾，宛若血海中开出的一朵至纯至净的花，让人忍不住倾心呵护。

此情此景，实在是另一种震撼。

李钧望一下子从方才的幻象中清醒过来。

是啊，幻象。

师伯他明明、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