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是真的认命还是假的,只有他自己知道。
齐君佑今日被皇帝召见时,心里还一直在泛嘀咕,是他近日还不够低调,还是新皇想找茬,这事儿谁也不好说。
一听是有关青州的事,齐君佑觉得皇帝这弄不好是要借刀杀人。
于是在面对皇帝询问时,他很恭敬的回道:“皇上,这事臣不知。”
“不知?”齐君慕拧起眉头幽幽道:“贤太妃的母族在青州不是颇有势力吗?就没有听说一点消息?是青州真的无雪灾之患还是平王不想告诉朕呢?”
齐君佑听罢这话惊呆了,他记忆中这个弟弟一直是比较讲道理还很有礼貌的人,凡事都追求有因有果,现在这话简直是蛮不讲理,跟大街上的泼妇没什么区别。
不说他,就连林萧也愣住了。
看到齐君佑时,林萧心里就在想东想西,看到皇帝这么逼迫平王,他脑子里立刻上演了一场兄弟相残的大戏。
林萧第一次茫然了,他弄不清齐君慕到底想做什么。
齐君佑也有这感觉,他看皇帝想推锅,忙道:“皇上,母妃虽是周家女,但母妃她出自京城本家,青州那边只是周家旁支。再者说,母妃入宫为妃,便是皇家人,和周家是没有干系的。”
言下之意,嫁夫从夫,皇帝这话说的有些令人为难,还带故意的。
齐君慕也没生气,他幽幽一笑:“二哥说的朕心里都明白,今日咱们就敞开窗说话,贤太妃身上穿的貂皮狐皮都是从青州送来的吧。这不是京城的东西,周家送进宫的时候,贤太妃就不好奇,不多问一句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齐君佑被他这一声二哥喊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忍着寒心保持住了一脸坦然:“回皇上,母妃她一向不理俗事,对这些不好奇,也从来不问。”
齐君慕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他道:“二哥这些日子不是在家里闭门不出,,怎么贤太妃的事你了解的那么清楚?难不成是母子情深,心有灵犀?”
齐君佑舔着脸道:“皇上说的是,母妃同臣的确是如此。”
齐君慕嘴角上的笑意铺开,他合了合眼冷哼:“朕听闻贤太妃自打父皇宾天之后,便在自己宫中一心拜佛诵经不问俗事。朕记得,这信佛的人应当吃斋念佛,穿着朴素,是不杀生的。青州送来的皮子穿在身上暖和的紧,宫里的香料也够足,就闻不到皮子里含的血腥味了?”
齐君佑现在完全清楚明白了齐君慕这是真的在找事,还拿贤太妃对景帝不诚来威胁他,简直是要把他气死。
不过这威胁他不接受,于是齐君佑皮笑肉不笑道:“皇上此话何意?”
齐君慕一脸温和良善模样,他道:“朕的意思是想让二哥前去青州走一趟,如果事情为真,二哥就留在当地赈灾,如果是假,就把张问晚给朕压回来。”
“什么?”齐君佑和林萧都惊了,两人一起出声。
齐君慕点头表示这话是他说的:“二哥与朕乃是手足,手足之情无人能及,青州又是二哥亲族,去到行事颇为方便。”
“皇上,臣……”齐君佑自然想要拒绝。
齐君慕大手一挥:“二哥不用多言,这事就这么定了。即便是你去了之后天下人都说二哥有异心,想要把青州掌困手中,掳其金银为自己所用,朕也相信二哥的为人。”
齐君佑:“……”
他很想骂人。
青州将有雪灾的事他自然是知道的,周家在青州盘踞这么多年,有没有灾难他们能感受的到,齐君佑这一波人就等着看皇帝的笑话。
皇帝防备他们,对张问晚的折子肯定会抱有怀疑的态度,去查证是要时间的。到时救灾不及时,有人伤亡,那在他们的运作下,便是因故意打压平王,所以见死不救。
怎么样,他们都能搏出一个好名声。
谁知道齐君慕不知道发生疯,脑子抽筋,竟然想让他前去赈灾。
到时候救治不及时,那坏名声都是他的了。
想到这里,齐君佑心思微转,他正色道:“皇上吩咐,臣自然遵从。只是若青州当真有灾害,臣如何救治?”
“二哥什么意思?”齐君慕不解道。
齐君佑干脆把话说明白:“如果真有灾情,自然是越快越好,但如果臣带人到了赈灾的银子却没有到,那可就耽误吉时了。若是现在皇上命臣带着银子前往,一来路途遥远,万一遇到山贼不安全,二来耽搁行程,万一耽误救灾,那就是置百姓于危险之中,这当如何是好?”
一句话就是赈灾,你得给银子。
齐君慕惊讶了,他道:“二哥,你这是想太多了。你带着银子做什么,你人先去,到了地方你也不用出面,朕绝对会让人切实保护你的安全。青州这地界,朕相信以你平王的名气,想赶着上前帮忙的大有人在。”
言下之意便是齐君佑人会到青州,但周家那些人根本不会见到他。也就是皇帝根本没打算给青州一分银子,准备打着平王前去赈灾的名号,让青州的周家自筹自救。
周家把平王看的那么重,只需要说一声平王奉命前来赈灾,米面设粥棚住处他们自然会动作起来的。
齐君佑觉得皇帝这行事方法简直是太不要脸了。
不给银子还想要好名声。
更不要脸的是,齐君慕还继续假惺惺说道:“二哥你放心,这事比较急,宫里贤太妃那里朕会帮你通知,一会儿朕让四弟和杨惊雷带着禁军随你一起前去,主要以你为主四弟辅佐你行事。朕会御赐尚方宝剑,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不用过问,直接杀了便是。”
皇子贵重,妃子高高在上,青州周家送来的东西他们能用,便是天大的恩情。在青州能有几个认识齐君佑的?
到时候齐君灼带着挡面之物往人群中一站,齐君佑被人严加看管着。禁卫只需对着喊齐君灼一声王爷,而非瑾亲王,那青州周家自然而然就会把他当做平王看。
那时周家还不任由齐君灼取索,这灾在地头蛇身上也就不再是灾。
齐君佑很清楚皇帝的打算,更明白皇帝这是拿贤太妃在威胁他。
他忍耐着假笑着咬牙切齿:“皇上刚才也说了,我们是手足,这事臣定会办好的。”
“那就好,朕把四弟召来嘱咐几句,事情紧急,你们一会儿就出发。”齐君慕笑了,清冽的容颜本如高山上的冷石,这么一笑恍若花开:“朕就在京中等候二哥和四弟的好消息。”
齐君佑:“……”
还是好想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