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走了吗……那妖物。”老板满头是冷汗地从桌子底下爬出来,老板娘像是已经吓傻了一般一动也不动,她的手上青筋毕露,脸上表情十分僵硬。而四个小孩子已经抱在了一团呜呜地一起哭泣着,互相遮着眼睛、堵着耳朵埋头什么也不去看。精明的商人土田知道谁最靠谱了,连滚带爬躲到了卖药郎身后,至于柴田丸,则浑身僵硬地站在了原地,他早就在看到那眼睛的时候吓得动弹不得了。
“妖物还没有走呢,虽然这位卖药郎已经设立了结界将这旅屋保护起来了,不过估计……”晴明摇了摇手中的蝙蝠扇,目光在从餐桌下爬出来的老板、瘫坐在桌边的老板娘、抱成一团的四个孩子,以及站在不远处僵直着身体的柴田丸身上滑过。晴明的灵力似乎被什么隔绝一般,竟然连童男都召唤不出来了。看来这突如其来的妖物袭击,颇有蹊跷。
“我的结界维持不了多久,怨气这么大,看来是追着你们其中的谁而来的。”卖药郎道,他朝放在一边的药箱挥了挥手,药箱无风自动推开了其中的一个抽屉,然后从中飞出了一只精致小巧、系着铃铛的天平。
“这、这是何物啊?”商人土田探出头,作为商人的本能让他暂时忘记了烦恼:“如果这个作为玩具卖给那些贵族的话……一定能赚很多钱。”
“这是非卖品。”卖药郎扫了一眼抓着他袖子的商人土田,扯出自己的袖子,走到了晴明面前。“可否劳驾你帮忙将这些天平递与我呢?”晴明微微挑眉,收起蝙蝠扇,问道:“需要我怎么做?”
博雅发问道:“你说这个是天平?用来做什么的?”博雅倒是不害怕,他向来对自己的武力很有自信,更何况还有晴明在,怎么都不会出事的。
卖药郎看了眼博雅,淡淡道:“用来测试距离的。”
博雅还没说话,一边的商人土田就叫了起来:“测试距离?可是小孩子都知道天平是用来测试重量的啊!”
“这是用来测量与妖怪之间距离的天平。”卖药郎只这么说了句。
似乎是卖药郎的冷静沉着感染了其他人,老板、老板娘、柴田丸、和四个小孩子也不再哭泣或是动弹不得了,他们踉跄着朝卖药郎走了过来,想从卖药郎身上汲取安全感。
卖药郎对晴明道:“你只需要伸出指尖,在那些天平飞到你手指上时轻轻往上一挑即可。”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晴明从袖中伸出自己的手,指尖伸出平举在空中,原本飞出站在药箱顶端的天平朝晴明在的这边方向歪了歪,像是在点头致意。然后更多精致得不像是天平的东西便自动从抽屉中飞出,一个接着一个落在晴明的手上,然后随着晴明的轻轻往上一挑,飞到了地面和天花板上。到最后那只站在药箱上的天平也从晴明的指尖飞走时,地面和天花板都布满了这些天平,将站在厅堂中的他们四四方方地围了起来。
“那到底……是什么妖物啊?”商人土田抹了把汗,忍不住问道。“卖药郎你一定有办法把我们救出去的吧?”
“我的确有办法,但是要斩杀那妖物需要聚齐形、真、理三者。妖怪的成形需要人的因果和缘。形是由人因缘所构成的妖物的形态;真即事件的真相原由,理就是人心存在的方式——因为什么、是什么人、为什么原因而愤怒、而怨恨。只有当这三者集齐后,我才能拔出退魔之剑,将那妖物斩杀退治。”卖药郎不知何时手中出现了一把有着红色刀鞘、镶嵌着宝石的剑,他看着手中静静沉睡的剑,这么道。
博雅一眼望去便知这剑不简单:“这把剑的气息好厉害……”
“可是我们现在,连那妖物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老板嘶哑着声音开口,他的眼睛咕溜溜地转着,不知道想什么。
就在他们这么说着的时候,第二波震动开始了——妖物发出了第二次的攻击。
天花板上的天平开始倒向一边,铃铛一道接着一道地响着,那仿佛无形的妖物一步步朝自己逼近的感觉太令人窒息,几乎没有人在说话,空气凝重得似乎要将人压垮,脑海里的弦崩到极限,随时会断开。
“来了!”卖药郎抬起头,在天平不动的那一处再度挥出符纸!
天平们挣扎了几下像是落雨般纷纷落了下来,掉在地上清脆作响。而在卖药郎贴上符纸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像是想要突破一般将那些符纸顶出一团,符纸们在黑色和红色之间不断地变化着,一些符纸承受不住已经化为碎屑,但更多的符纸被卖药郎贴了上去,将那团将要突破的妖物给堵了回去。
看来暂时无事了。就在众人暂且呼出一口气的时候,柴田丸发现了随着天平们落下的,还有别的东西。
“这是……我曾经丢掉的柴刀……”柴田丸捡起了那突然出现的锈迹斑斑的柴刀。
“那不是……花子丢掉的梳子吗?”名为草子的小女孩好像也发现了什么。
“这妖怪的形我已知道了……”卖药郎眼睛一亮,手中退魔之剑发出清脆的咔擦响。
“——尘冢怪王,对吧。”晴明却是从柴田丸手中接过那柴刀,一语将那妖怪的真身道破。
“正是尘冢怪王。”卖药郎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