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方宇哈哈大笑起来:“好的出出同学。”
前座的邢刻从落座之后就一直在削铅笔。
他的卷笔刀是很旧的款,有一次做工结束之后,雇他的人听说他要上小学了,顺手送的。
小小一个,也不是新买,可能就是家里犄角旮旯翻出来送着好玩。但既然能用,邢刻就拿来用了。
他喜欢把笔卷得很尖很尖,因为对他这个年纪的身体来说,把笔卷尖是一件比较磨心、需要专注力的事情。
邢刻就喜欢这种绷紧自己神经的感觉,在这方面也已经很熟练了。
可是听着身后许拙和夏方宇越来越欢快的谈笑声时,邢刻手下那支快卷完的笔尖却突然毫无预兆地断掉了。
“我靠!好可惜!”他卷得太完美了,一旁的陈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看入了迷,冷不丁被一崩,顿时大为遗憾。
邢刻没说话,垂睫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刀片。身后许拙和夏方宇的笑声在这种时候变得异常刺耳,他皱了皱眉。
“还来不同学?再卷一下啊同学?能帮我也卷个不同学?”陈豪没发现邢刻的情绪变化,还在一旁意犹未尽。
邢刻把铅笔丢回了笔盒,安静地掏出了课本。
第一天上学其实就是个过渡期。
排座位、发课本、发课表、认老师选班干,到下午多出来的两节课时间同学们开始对新环境犯迷糊想家,一整天基本就结束了。
看似没学什么东西,但上课铃下课铃以及老师的严肃态度中,却还是给小同学们带去了一些改变。
童趣和温馨少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渐渐训练出来的规矩感。
因为是第一天上学,所以到放学的时候,家长们来得特别齐,六小也破例允许家长在这一天进校园接孩子。
但等第二天就不行了,第二天开始会是老师组织孩子排成小长龙从校门口出去。
许拙也很久没有上过小学的课程了,一整天下来有同样的漫长感,像是被局住了一样。看见妈妈之后,才高兴一些,马上就扑进了孙芳丽的怀里。
孙芳丽也顺带接走了邢刻。
第一天放学,老师一般会要求把每一个孩子都送到自家家长手上,这样才安全。
但是孙芳丽哪里能不知道邢刻家是什么情况,幼儿园时期就没见人去接过。如果把邢刻留下来,也不知道孩子几点能回家,索性就一起接走了。
李老师刚开始还不是很信任,后来是邢刻点头确定了孙芳丽和许拙是邻居,孙芳丽又在一旁耐心等了好一会儿,李老师才松口让邢刻同他们离开。
回家的路上,孙芳丽以为许拙会为此感到高兴。
自家的孩子她清楚,许拙平日里就很喜欢粘着邢刻,两人一暑假下来的感情更是交好,能一块回家肯定会高兴得蹦蹦跶跶。
然而事实结果却很出乎孙芳丽意料,两个人在一整天的小学课程之后,回家的路上,竟然谁也不搭理谁了。
各自背着小书包,走成了两条不相交的直线。
孙芳丽一开始还东问问西问问,活跃气氛。等走到家楼下的时候,实在是纳闷,停下脚步说了一句:“你两今天怎么回事,上学第一天就吵架了?”
她不说还好,一说,许拙一整天的委屈就全涌上来了。
邢刻从早上分班开始就不怎么高兴,许拙以为他是在家里受了什么气,一直黏黏糊糊地哄着。
一开始还好,是他们之间的老模式了,可是自从两人分了座位之后,邢刻连哄都不让他哄了。
别管上课下课还是吃午饭,永远离许拙远远的。上厕所不和他一起,音乐课的时候老师都说了两两为组做游戏,邢刻还是不和他一起,许拙主动靠在他身上,居然还被邢刻推开了,问原因也不说。
许拙就是脾气再好,这样被人拒绝在千里之外一整天,也该纳闷了。
“阿刻不理我。”孙芳丽问了之后,他立刻憋不住地说了句。
邢刻捏了捏自己的书包带,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看着脚尖低声道:“我为什么要理你。”
不理人还理直气壮,许拙彻底不高兴了,三步两步跑上去:“我们以前都说好了要当朋友要一起的,你怎么老是突然就不理我,你又骗我!”
这不说还好,一说简直像是碰了邢刻的逆鳞一样。他倏地将脑袋转过来,黑色的眼睛冷冷地看着许拙。
“我说话从来算话,最讨厌骗人的人,我怎么就又骗你了?是你有别的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