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禹不紧不慢地折起帕子,淡淡道:“按《大业律》,当街辱骂朝廷命官,徒三年,罚钱五百贯。”
无花果:“……”
“你是奴籍吧?以下犯上,罪加一等。”魏禹语气平静淡然,不带任何歧视情绪。
无花果整日跟着李玺招猫逗狗,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然而被魏禹的气场一镇,不由慌了:“罪加、加完了是啥?”
“不严重,也就流放三千里吧。”魏禹勾唇,“看在你忠心护主的份上,岭南还是高丽,你可以选一选。”
无花果腿一软,抱住李玺的大腿,哭唧唧:“阿郎,我怕……”
“不怕,爷护着你。”李玺拍拍他的头,仰脸看向魏禹,“我不计较你拿帕子擦脸,你也别计较我家小果子骂你,成不成?”
魏禹掀唇,语带讥讽:“可真公平。”
李玺眼睛弯弯,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你觉得公平就好,毕竟嘛,我是一个武人,没念过多少书,魏少卿对《大业律》肯定比我熟。”
魏禹似笑非笑:谁说小福王没头脑?
萧子睿忙把李玺拉到一旁,苦口婆心地劝:“小宝呀,姐夫得提醒你一句,兹事体大,圣人亲自拍的板,换成旁的你闹一闹兴许能过去,这次不成。”
李玺又何尝不知?
可是,圣人、太后、母亲,连带着二姐夫,这些人考虑的全都是“兹事体大”,谁考虑过三姐姐的终身幸福?
如果他不闹上一闹,这事就真没人敢闹了。
李玺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
萧子睿松了口气,语气略欢快:“既如此,小宝快叫他们把门让开,放书昀兄进去。”
李玺下巴一扬,二十余名高壮的府兵唰唰唰上前,严严实实地将府门挡住。
萧子睿有点蒙,“你不是同意了吗?”
李玺:“谁说我同意了?”
萧子睿:“你方才都应了。”
李玺坏笑:“我只是礼貌性地应一下,毕竟咱们福王府也是礼仪之家嘛!”
萧子睿:“……”
真的,他是搞不定了。
魏禹上前一步,执手道:“我等今日前来只为求庚帖,至于合不合得上,还得圣人定夺。”
李玺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只求庚帖?”
萧子睿很快反应过来,压低声音:“是啊是啊,你看,魏兄连媒人都没请,只叫了我这个中间人,就是因为这事还没定,成不成的得听圣人的意思……”
李玺呲了呲牙,扭身在无花果耳边说了句什么。
无花果吓了一跳:“不行,阿郎,绝对不行!”
李玺给了他一脚:“叫你去你就去,又没拿你的,你慌什么?”
无花果皱着小胖脸,怕怕地瞅了魏禹一眼,纠结道:“不、不然……拿我的?”
李玺没好气地把他推开:“小胡椒,你去。”
胡娇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往府里走。无花果急得不行,一路追一路婆婆妈妈地念叨。最后连熊狮犬都看不过眼,汪汪叫着跑过去,把他叼了回来。
胡娇没一会儿就把庚帖拿来了。
雕着花的红漆小木匣,长一尺,宽六寸,女儿家过了十五岁都会有一个,里面放着生辰八字,专为合婚用。
李玺直剌剌地怼到萧子睿跟前,突然笑了一下:“姐夫,你可得拿稳了。”
萧子睿手一抖,怎么一下子就拿不稳了?
他怕李玺再整什么幺蛾子,连忙交给了魏禹。
魏禹一如既然沉稳淡定,没过分小心,也没傲慢轻视,只是依着礼数把木匣放在了装着木雁的红担中。
看着他们走远,李玺揪了揪熊狮犬的小毛耳朵:“走,跟三姐姐说说去,她听了一准儿乐。”
无花果面如死灰:王妃若是知道了,舍不得打阿郎,却会打死他……圣人也会打死他……
“胡椒,不然你现在就一剑杀了我吧,我不想被赐死啊!”
胡娇木着脸,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另一边,萧子睿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还是你有办法,三言两语就把那个小祖宗说动了?”
说动吗?未见得。
魏禹扫了眼装着庚帖的小木匣,兴许人家早就下好了套,就等着他们往里钻。
小米虫,也是有脑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