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事一旦传出去,全长安的人都会知道他和李木槿有私情,李木槿不想嫁也得嫁了。以寒门之身跻身王府女婿,杨兮兮笃定魏禹舍不得拒绝。
李玺也急了,怕魏禹真会配合她。
情急之下,小米虫使出对付姐姐们的招术——勾手指。
他虚岁只有十六,身量还没长开,肤色比常人偏白,小指头细细软软,白白嫩嫩,勾在魏禹骨节分明的大手上,对比鲜明。
魏禹指尖一颤,一时间忘了躲开。
李玺就这样勾着,晃了晃。
魏禹不着痕迹地把手收回去,指尖不自觉拢至掌心,缓声道:“魏某应了福王的约,在这里帮他挑选马鞍。”
他说完,又朝李木槿执了执手:“初次见面,魏某没有认出县主,失礼了。”
“不打紧。”李木槿心宽地摆摆手,满心都是对魏禹的感激,早就忘了方才被他扣住的窘状。
贵女们看看魏禹,又看看李木槿,惊讶道:“你们之前没见过?”
李木槿道:“我每次出门,不是跟你们在一起就是去皓月小筑,哪里有机会见他?”
贵女们相互看看,不由信了。是啊,全长安的人都知道李木槿喜欢平康坊的乐师皓月先生,确实不大可能突然改变心意同魏禹私会。
众人不由看向杨兮兮。
杨兮兮自知计划失败,恨得咬碎一口银牙,面上却是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柔弱道:“原来是这样,是我误会了,白担心一场……”
李玺怎么肯轻易放过她,反将一军:“杨兮兮,收到字条的是你吧?出来私会的也是你吧?”
杨兮兮一愣,慌乱道:“玺弟这是什么话?我明明是来找三妹妹的……”
“那是因为你看到阿姐和魏少卿在这里,故意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好遮掩你自己的私情!”
“你、你胡说!”杨兮兮嚷了一声,又立马软了下来,泪珠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玺弟,我不知道做错了何事,让你如此厌恶我,竟不惜毁了我的名节——你说出来,要我赔罪也行,赶我回杨家也行,就是、就是别拿女儿家最在意的东西来害我……”
涉及到自己的事,李木槿不爱计较,然而见杨兮兮把矛头对准李玺,立马火力全开:“女儿家最在意的东西?你有,我就没有吗?你能污蔑我和魏少卿,我阿弟为何不能污——唔……”
“我可没污蔑她,我有证据。”李玺捂住她的嘴,扬了扬下巴,“小胡椒——”
胡娇从屋梁上轻盈落地,依旧一身男装,胡人打扮,五官精致,只是面色极冷,像个不说不笑的瓷娃娃。
她冷冷地走到杨兮兮身边,飞快地扯下她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拿”出一张字条。
“某时某刻,于西市马具铺一见。皓月敬上。”正是杨兮兮仿着皓月先生的笔迹,写给李木槿的那张。
李木槿下意识地摸向袖中,有点蒙,这张字条不应该在她这里吗?何时被胡娇拿到的?
杨兮兮更蒙,怎么会在她荷包里?
李玺噙着笑:“小胡椒,把字条拿给小娘子们瞅瞅。”
贵女们好奇地围到胡娇身边,软语娇声地讨论着——
“是皓月先生的字呢!我识得皓月先生的字!”
“这香笺也是皓月先生常用的!”
“咦?还有别的香气,好熟悉……”
“不就是兮娘惯用的熏香嘛!”
小娘子们突然想起来,杨兮兮确实是收到了字条才“脸色大变”,“中途离席”,很着急的样子,起初还“推三阻四”,不想让她们跟……
原来是为了私会皓月先生……
还污蔑寿喜县主和魏少卿……
贵女们看向杨兮兮的眼神都变了。
“不是,我是听说三妹妹与人私会才赶来的,之所以不让你们跟,是为了三妹妹的名节……我、我也有证据!”杨兮兮强作镇定,转身找她的丫鬟柳儿。
杨柳儿早被胡娇不声不响地揪出去,五花大绑丢到马车里了。
李木槿乘胜追击:“我算明白了,原来是你想私会外男,见人跟着才把黑锅扣到我头上,还装出一副处处维护我的模样,心眼真多!”
杨兮兮辩无可辩,使出白莲花终极大招——哭。
李木槿比她哭得更大声。
“杨兮兮,我福王府供你吃供你喝,把你当成李家的女儿教养,我娘亲对你比对我都好,你你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为何处处针对我?”
李木槿起初只是做戏,哭着哭着,不由想起从小到大被她抢衣服、抢首饰、抢母亲的种种,越想越伤心,假哭变成了真哭。
贵女们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想必是真伤了心,不由心疼起来,纷纷围着她软声安慰,还有那些性子直爽的,忍不住推搡杨兮兮,让她离远点。
杨兮兮揪着帕子,面色惨白,几次想说话都被李玺堵了回去,一时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最后,还是李木槿“好心”地把她送回家。
贵女们捏着帕子,纷纷感叹——
“没承想,寿喜县主竟是这般爽利的性子。”
“从前听信了杨兮兮的话,竟是错怪她了。”
“回头攒个马球局,约她一起玩,顺便……道个歉。”
“合该如此。”
李玺瞧着魏禹,掀了掀唇,道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咕咕哝哝地吐出一句:“去喝一杯?”
魏禹挑眉,喝,还是不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