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木槿满脸怀疑,“我觉着你在诈我。”
李云萝一脸淡定,仿佛丝毫不感兴趣。
李木槿反而放下心,顶着一双哭肿的眼凑近她,小声试探:“你也听到了?”
李云萝绞了下湿帕子,在她眼下压了压,“听到什么?我什么都没听到。”
明显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李木槿不知不觉入了套,“原来你也知道了,我还以为那天晌午只有我没睡着,才偷听到了嬷嬷和母亲的话……”
李云萝垂着眼,不动声色道:“你别乱想,是母亲误会了,兮娘不是咱们的姐妹,她只是杨家的孩子。”
“我也是刚刚知道,枉我忍让了她这些年,原来根本不是。”李木槿大大咧咧地枕到她腿上,让她帮自己敷眼睛。
李云萝拿帕子蒙在她眼上,轻轻按压,“旁人我并不在意,只是担心小宝……”
黑暗的环境,温柔的力道,让李木槿彻底放下戒心,“也不用担心,小宝虽然不是母亲生的,到底是咱们的小弟,祖母会护着他的,圣人也会。”
李云萝指尖一顿,小心套话:“你说,母亲真正的女儿倘若不是杨兮兮,会在哪里,会不会被小宝的生母……”
“不可能,那个姓胡的妾室早死了,生小宝的那天就难产死了。”
李云萝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姓胡的妾室……
和杨氏同一天产子……
难产而亡……
不就是和她母亲同住一院的胡姬吗?
不,她不是难产死的。
李云萝那时候虽然只有六岁,却记得一清二楚,胡姬生产后并没有死,是第二天喝过一碗补汤才突然咳血死去的。
她的生母,正是在照顾胡姬的时候,尝了那碗汤……
这些年李云萝一直想不通,为何母亲会留下那样的遗言,为何会有人害区区两个妾室,倘若真相是这样……
李云萝摇了摇头。
还是不对。
虽然看似解释得通,可是,太后和圣人都不是傻子,就杨氏那点手段,根本瞒不过他们。这些年,他们为何甘愿装聋作哑,陪她演戏?
尤其是圣人,一旦证实李玺不是定王嫡子,就有绝对正当的理由收回禁军兵符,宗正寺也没有立场阻拦。
就算太后对定王的子嗣一视同仁,那位铁血帝王却不会。
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了。
唯一明确的就是,她生母的死,和杨氏脱不开干系。
李云萝轻抚着腹中的胎儿,缓缓压下心头的怒意。
李木槿亲昵地歪过头,贴到她隆起的小腹上,“还有三个多月吧?到时候大姐姐也就回来了,杨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唉!”
***
李玺去了趟太后住的长乐宫,又去了趟太极殿,还破天荒往大皇子生母,窦淑妃住的寿康宫转了一圈——是圣人特许的,姜德安亲自陪着。
总之,吵得整个宫城都知道,他要带着礼物去看大皇子了,然后得来一箩筐或真心或假意的夸奖,这才晃晃悠悠去了瑞王府。
原本想在瑞王府蹭一顿饭的,只是话还没说两句,就差点把大皇子气死,然后被他提着大棒子赶出来。
李玺一脸兴奋,“看清了吗?他是怎么赶我的,那根棒子有多粗多长,快画下来,送到宫里去,让祖母看看,我多好,他多坏!”
无花果一边点头,一边抓着毛笔和画册,唰唰几笔,雪白的宣纸上立即浮现出一幅幅“连环画”。
完了还坏兮兮地问:“要不要再往太极宫送一份?”
“那就不必了。”李玺非常圆滑地说,“大兄说到底还是圣人的亲儿子,儿子和侄子,你说伯父向着谁?”
无花果眨了眨眼,“奴瞧着,圣人每次都偏向您。”
“那是‘瞧着’。”李玺弹了他个脑瓜崩,“小孩子家家别瞎想,快画,画完给太后娘娘送去,兴许她老人家一心疼,咱们还能蹭上一顿御膳。”
“王爷这顿御膳,恐怕是蹭不成了。”含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不用回头,李玺就听出是谁了,然后哼了声,不冷不热地说:“无花果,咱们走,不跟推三阻四的人做朋友。”
无花果看看魏禹,又看看他,小声求情:“别啊,阿郎,魏少卿好歹也是奴的救命恩人……”
“他是你的,又不是我的。不过呢,咱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无花果,去,给他磕个头。”
“喏!”无花果应了一声,颠颠地跑到魏禹跟前,扑通一跪。
魏禹正要拦,就听他说:“救命之恩,百死不足为报,小子给爷爷磕头了!”
魏禹:“……”
李玺:???
“爷爷”是什么鬼?!